第六卷 得胜令(1 / 2)
影三郎驱魔降妖的神迹一时间传将开来,自然是愈传愈神,神乎其神,民间传闻,历来如此。自此初一十五,众人纷纷来拜,大土丘前香火不断。
然而,如此一来,可惹火了无花观。那无花观殿宇壮丽,弟子众多,观主便是那去贺家降妖跌落法坛的胖老道,俗家姓陈,名为八金,道号秉真道人。
起初,那秉真道人仗着有些法术,祈雨祷晴、求仙问卜倒也偶有应验,于是无论远近的乡绅大户都来供奉,以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便是那县衙,胖老道也是常客,常与那县令称兄道弟,吃肉喝酒,好不快活。
那无花观中香火鼎盛,弟子总有二三百号人,大抵是些攀龙附凤的角色,跟着观主混些好吃好喝,不在话下。
更有几个前来观中进香的妇人,或被幻像法术所恐吓,或被金银钱帛所诱惑,或本就是水性杨花之流,与那胖老道明里暗里勾勾搭搭,索性夜间便宿在秉真道人的房中。便是她们的丈夫知道了,大都畏惧无花观的势力,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敢怒而不敢言了。
自贺家这一闹,无花观的香火供奉便大为减少,境况也日渐萧条起来。那秉真道人的徒众,本就是来讨口好吃喝的,并非真心出家修行,眼见这观中的吃穿用度大不如前,菜里也难见油水荤腥,捞不到什么好处,十个中便走了七八个。最后算上做饭的伙夫、打更守夜的老叟、涮洗衣衫的老妈子,观中仅剩下三十来人。
这晚,秉真道人正搂着韩屠夫的妇人康氏睡觉。半夜时分,那秉真道人只觉心中烦闷,辗转反侧睡不着,便索性坐起身来。那康氏被他惊醒,就势伏在胖老道身上,娇声道:“真人何故烦恼?”
胖老道抚摸着她的手道:“不瞒夫人说,这几个月来,观中供奉眼见一日不如一日,开销用度早已是入不敷出了,叫我这做观主的怎能不愁?”
康氏调笑道:“我看你愁的不是这些,倒是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们再也不来进香了罢!”
那胖老道摸着她手上的金镯子、玉镯子,嘟囔道:“我那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天底下又有哪个女人似你这般娇媚,你才是我的心肝小宝贝儿!不过言归正传,再这样下去,我恐怕连一根金簪子都给你买不起了,只怕是早晚连你也不肯俯就于我了罢!”话未说完,只见他紧握双拳,转而怒道:“可恨那影三郎,一旦落到我的手里,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康氏又笑道:“听说那影三郎乃是一个小儿。真人修行数十年,手段高深,法力超群,又是专门驱妖伏魔的,还怕一个区区的影三郎?那家伙是妖是魔都还不知道呢,你何不坏了他的名声,再借机降服于他?”
秉真道人听罢,便觉她说得十分有道理,转念已是计上心头,忽而高兴起来,便猛地一口亲在康氏的脸上,笑道:“知我者,莫若夫人。你可真是我肚里的蛔虫,不枉我疼你这么多年!”在一阵邪语淫笑之中,二人便又抱在了一处,共衾而眠了。
翌日,秉真道人唤来观中的众徒弟,一一布置了计策。他先是吩咐众人去四处散播谣言,谎称那影三郎乃是蛊惑人心的妖魔,迷惑众生;又找来四肢不全之人,施以金钱,安置于闹市之中,作为被影三郎残害的证人来现身说法;另派人四处张贴告示,声称无花观主要在八月十五日降服影三郎,为民除害。
众人依计而行。三人成虎,那百姓又是些听风便是雨的,一时间又疑又怕起来,哪里还辨得清真假。如此以来,那无花观的香火倒是又旺盛了起来。
一日,顾疏桐去集市卖柴,见众人围着一个说书人,因他年少好奇,便也挤入人群听书。然而这说书人讲得既不是伏羲女娲,也不是秦皇汉武,明明白白地在那讲着影三郎的坏话。
顾疏桐见围着听书的众人兀自在那拍手叫好,他直急得满脸通红,与那说书人争辩起来。那说书人看他是个小孩,理都懒得理他,众人将他推推搡搡地赶将出来。
顾疏桐很是恼火,把柴便宜卖了,便去告知独孤小白。他一路行到大土丘处,绕来绕去地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上次去独孤小白家的那条路。
他急得满头大汗,快要哭出来了,更咽着嗓音大喊道:“大哥哥,你在哪里!”一回头,便看到独孤小白就在不远处。
独孤小白着实有些意外,道:“疏桐,出了什么事,怎么跑得满头大汗?”
顾疏桐眼泪汪汪地说道:“我找不到去你家的路了,所以着急!”忙将那集市上的所见所闻简要地讲给独孤小白听。
独孤小白听罢大笑道:“原来如此!来来来,咱们到家中慢慢地讲。”
说也奇怪,顾疏桐跟着独孤小白三绕两绕,便来到了独大门前。那晚仓促,未能看得仔细,今日再看时,只见独孤小白家的大门上有一匾额,赫然写着两个金灿灿的大字:“白府”。
独孤小白打来清水,先让顾疏桐洗去了一脸的灰尘,又沏上一壶好茶,道:“我这房舍的格局,遍布奇门遁甲的要诀,常人是找不到的。你要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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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疏桐急切地说道:“我想学!这样的话,以后我再来这儿就不用像今日这么费劲了!”
顾疏桐忽然想起集市上的见闻,道:“大哥哥,我还是先说关于你的事吧!有人在坏你的名声,更可恨的是还有一群人在那里附和,真是气死我了!”
独孤小白笑道:“那日在绿柳营我便说过,世人没有真理真相,只会人云亦云罢了,所以叫芸芸众生。你即便告诉他真相又能如何?自古成王败寇,那老百姓只认最强的。你不要急,我听说那无花观贴出了告示,要在八月十五日来捉拿我,谁是谁非到时候不就见了分晓?”
顾疏桐恍然大悟道:“大哥哥说得对!但不知道那个道士本领如何,我怕你吃了他的亏!”
独孤小白又笑道:“你放心好了,这方圆百里我还没遇到过敌手哩!”
顾疏桐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独孤小白又将“阵”字诀教给他,直至他烂熟于心。
眼看日已西沉,顾疏桐赶忙道:“天色不早了,我娘还等我回家吃晚饭。大哥哥,八月十五我过来给你助威!”
独孤小白道:“以你的脚力,赶回去也会误了晚饭。常言道:磨刀不误砍柴工。这样罢,我再教你一个‘临’字诀,以助你增长脚力,可以更快地回到家了。加上之前我教你的“者”字诀,这三个真言口诀你都要勤加学习,不要荒废!”
顾疏桐连连点头。
时光好似窗间过马,眼见就到八月十五日了,而无花观主散播出收服影三郎的消息早已被传得沸沸扬扬。
这日深夜,那秉真道人正在房中与妇人康氏同榻共眠,忽然听得门外咳嗽一声,喝道:“师兄,都到火烧眉毛的时候了,你还有闲心鬼混!”
秉真道人大惊,听声音便已知站在门外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师弟秉性道人,心中不免慌乱起来,一边示意妇人不要作声,一边火急火燎地穿好衣服,连忙迎出门外。
原来这秉真和秉性乃是同门的师兄弟,他们的师父便是上代老观主道一真人。那秉真自年轻时起便贪财好色,不学无术;而秉性却是个至纯之人,刚正不阿,一门心思潜心修行,加之天赋异禀,法力修为要远超这秉真,故而秉真道人心底里十分惧怕这个师弟。
老观主在世时,曾多次示意要将观主之位传给秉性。然而那秉性却无心当这一观之主,唯独痴迷修真学道,便将观主的位子推却了。秉性道人意在云游四海,遍访名家,几年来法力自是又精进了不少。
秉真道人将屋门开了一条缝,闪身出来,见到秉性道人,谄笑道:“师弟,这大晚上的,你怎么得闲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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