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零开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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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铺开张后,这座院落依然冷清,门可罗雀,他们却不着急,在门前晒太阳、喝茶、聊天,打发着百无聊奈的时光,在院中,看着太阳从珥欣山升起,慢悠悠的滑向西边,几分满足,几分惬意。就像是浮萍有了根须,弥补了这些年漂泊的狼狈。

岚汐问楚越尘这一生的理想,他沉思了很久,摇摇头说不知道。的确,当同龄人都纷纷初醒,他一窍不通,当一些人迈入分魂,他一知半解,直至姐姐和母亲相继离开,他便开始流浪。从耀眼的什么都不会的世家公子,到居无定所的漂泊者,他不知这一生所求。可是,现在他有了信仰,活着不仅仅是为自己,还为想爱的人。

时间飞逝,依然没有村民前来问诊,刚开始,他们只是以为云栖寨的村民很健康,少有生病,暗自宽慰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直到一天,岚汐走在云栖寨的青石道上,街道两边的阁楼,青瓦石墙,土漆门窗,遇见窝在藤椅上打呼噜的白色小猫,倚靠在墙边闲聊的阿爷阿婆,一幅悠闲的景象。可是,过路的村民避之不及,躲瘟神一样绕着走开,岚汐一头迷雾,回家和楚越尘说起,他却不以为意,打趣她的自作多情。

隔日,楚越尘从珥欣山采药而归,偶遇两个上山的樵夫,他们瞥了楚越尘一眼,加快脚步,擦肩而过时,窃窃私语着什么,楚越尘喝了声:“站住。”

两个樵夫驻足在五步外,脸颊轮廓坚毅,皮肤黝黑而粗糙,敞开的粗麻衣裸露出好看的腱子肉,那是力量的象征。

林荫下,青草尖,一条柔软的虫子缓慢的爬着,风轻轻抚过,它掉在了泥地上,但并不气馁,继续倔强的向上爬着。

“为什么躲着我们?”楚越尘背对他们,一袭青白色薄衫,一尘不染,他的眼里有数不尽的故事,却静如湖水。

一名樵夫胆怯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他们说,你是扫把星,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和姐姐,谁惹上你都会倒霉。”

“你这个年龄,连初醒的门槛都没迈过,身为楚焕的儿子,真够丢人。”

“你…”岚汐怒上心头,眉梢弯拧,面露不悦,“你们是听谁胡说八道的?”

见她生气,两名樵夫怔了怔,警惕的辩解:“整个云栖寨传得沸沸扬扬,我们只听得片言只语。”

岚汐正欲数落,楚越尘对她微微摇头,转身朝着山下走去,脚步稳健,身影挺拔,仿佛那流言蜚语与他无关。她看了眼樵夫,再看了眼越尘,无奈的追了上去,背后的竹筐左右晃动。

漫山的青绿,日光坠落下成片的灰暗,不言并不是默认,而是在逃避,尽可能的忘掉曾经的无能。

黄昏时分,岚汐在一处果园摘了些新鲜的葡萄,哼着轻快的曲调,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一位抱着孩子的年轻妈妈,神色慌张,跌跌撞撞朝村外去,差点和岚汐迎面撞上,女人连声道歉,她亲切的寻问:“他怎么了?”

女人喘着粗气,脸颊绯红,断断续续的回答:“我儿子被毒蛇咬了。”

岚汐瞥了眼小孩,他脸色铁青,嘴唇发黑,毒液已经侵入血液,随时都有垂危的可能,她招呼道:“来不及了,我带你去药铺试试。”

拾光小筑在村南,他们在村北,急赶过去也需耽搁一个时辰,届时毒发攻心,回天乏术,而她们的位置距离楚越尘的药铺只有几百米。岚汐拖着女人便走,她踌躇着,眼底带着几分犹疑。

“再拖下去,你儿子就没命了。”这句话如雷般击中心神,她看了眼虚弱的孩子,一咬牙,朝着药铺急奔去。

楚越尘正在整理院中的草药,斜阳微暖,空气的闷热混合着草药的气息,让人满足,他很享受现在的生活。

一百七十七梯,女人没有歇一脚,凭着韧劲一口气爬上了院中,细密的汗珠湿了黑发,胸脯不停的起伏,她踹着粗气哀求:“救救我的孩子。”

话音落,女人一下瘫软在地,依旧紧紧拖着她的孩子,她的命根,纵然生命受到威胁,她也义无反顾。

“只要能治好她,我做什么都愿意。”她放低姿态,卑微如此,却愈显母爱伟大。他们都来自尘埃,平凡而渺小,即使一粒尘埃,接受阳光,也会变得温暖。

“放心吧,他会的。”岚汐安慰。楚越尘和她对视一眼,他目光坚定,她心领神会。

搭脉时,他闭目,专注感受着小男孩的脉搏,虚浮而无力,紊乱而空乏。五毒已侵入血液,再晚将至心脉,阻止毒液继续扩散刻不容缓。

见楚越尘脸色愈来愈凝重,女人刷的跪地,可怜巴巴的央求:“救救我的孩子,我不能失去他。”

最后一缕银白色消失在天边,四周忽然暗了下来,几丝轻风退去烦躁的热意,云栖寨的灯火渐次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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