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爱情(1 / 1)
其实,“住哪里”不是难题,除了流浪汉。
但一旦加上些“未婚”、“情侣”、“男女”之类的字眼,解决起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一来缺少一个正式的身份,不能像夫妻一样开诚布公:要么回家,要么开房;二来双方还得把握分寸,男方直接问会显得蓄谋已久,女生直接问会显得不成体统。所以,这是个心理战,更是个拉锯战。
“我该回去了,明天还得上早班呢。”苗苗是个传统的人,必须先占据主动性。
“我送你回去。”亚军的爱情观,不允许他胡思乱想。他认为最好的爱情是柏拉图式的,所以婚前也不应有性关系。这是他和很多大学生的区别,也是他印在骨子里的、改不过来也不愿意改的情结。
至此,所谓的心理战和拉锯战,对他们都失了效。而后,他们牵着手站在滨河路上,等着出租车的到来。
当然,两个人都希望出租车来得慢一点,最好是别来。就让他们在滨河路漫步吧,就让他们在黄河边拉话吧,就让时光停止吧……
但,一辆出租车从远处奔驰而来,对着他们不停地变换着远近光灯,亚军不情不愿地招了招手,出租车一个急刹便停到了他们面前,随后长长的一个“吱”声才侵入他们的耳朵。
亚军放开苗苗的手,刚要拉副驾驶的车门,苗苗拉了一把他的胳膊,轻声地说了句:“和我一起坐后面吧”,便拉开车门坐在了车里,随后挪到主驾驶后面,在她旁边的位子上拍了拍,示意让亚军坐下来。亚军会心一笑,麻利地上了车,关完车门又很自然的把苗苗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手心。
“师傅,西站阳光家园。”亚军看着前方,告知了出租车师傅目的地。
出租车司机“嗯”了一声,车子便开始了轰鸣和奔跑。三个人都没说话,司机专心的开车,亚军和苗苗闷闷不语,只剩下车载收音机里播放的节目,和月亮一起陪着他们一起奔赴目的地。
“欢迎收听今天的《车外有星光》,今天我们探讨的题目是‘什么是爱情’?”女主持充满磁性的声音从收音机里发出,抛给了他们一个问句。
“你觉得,什么是爱情?师傅。”亚军没有向苗苗发问,而是转向了出租车师傅。因为他知道,他们理解的爱情,都已被《致橡树》说得淋漓尽致。但是,他对别人的爱情也充满好奇。问完,他发现苗苗也对答案充满期待,用大大的眼睛盯着前座的出租车师傅。
“小伙子,你问错了人啦。我这都老汉了,哪还懂什么爱情!我只知道我跑夜车跑得勤快些,多挣一些,那样我的老婆白天就能少拼命一些。这样一来嘞,我的孩子也能吃得好一些,用得好一些。”前座的出租车师傅平静地诉说着他的答案。
“我们和你们不能比哟。你们年轻,可以谈情说爱,我们就俗喽,我们只谈柴米油盐,房租水电喽。不过,我对爱情也有理解,应该是相互扶持,相互懂得,相互安慰。这不,我不睡,就是为了让老婆多睡嘛。”出租车师傅没管他们接话与否,把自己的想法不断向他们输出着。
“师傅,你真是个诗人。是海子,是舒婷。”亚军兴奋地对出租车师傅说道。
“什么诗人,我勉强算是个人。我只是说了一些我自己想说的实话,你们现在的年轻人也不一定爱听。你看看现在有多少孩子,在大街上亲吻、拥抱,过了几天又换个人在大街上亲吻、拥抱,错把风流当爱情哟。但是谁都知道,那种感情不牢靠,必定也不会长久。”出租车师傅说激动了,不觉间已经把爱情的宏观安到了具体的人身上。
“那你觉得,我们能长久吗?师傅。”苗苗突然问了一句,向亚军眨着眼睛,冲着亚军微微笑着。
“啊?你们不是两口子吗?我还以为你们是两口子呢。”出租车师傅表达着他的惊讶。苗苗微笑着应了句“不是”,手轻轻地捏了捏亚军的手,亚军也捏了捏她作为回应。
“你们要不是两口子,那就不确定喽。恐怕你们自己都不敢确定吧?”出租车师傅来了一句反问,把问题抛回了他们。
“我确定!”亚军不假思索。
“我也确定!”苗苗毫不怀疑。
“那就好,那就好啊。那我就提前祝福二位啦。一定要记住,只要心往一起聚,劲往一处使,就没有跨不过的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也没有攻不下的丈母娘。哈哈哈。”出租车师傅在厚重地说教中加了个调皮话,没逗乐亚军和苗苗,倒是先把自己逗笑了。
“哈哈哈,说得对,说得好,谢谢师傅。”亚军开心地应答着。
“爱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别图眼前快活,要为以后打算。这就是爱情呀。”出租车师傅说得开心,竟唱起了张信哲。随后一个拐弯,车已经停到了阳光家园门口。
一句响亮的“到喽”,意味着“出租车爱情哲理课”也敲响了下课的铃声,也意味着即使再依依不舍,苗苗也得丢下亚军回到宿舍。好在,苗苗进门前亲了亚军一口,让他感觉回学校的时候一个人坐在出租车后排时不那么孤单。
宿舍的单元门早已经在里面上了大锁,想要进去可没有那么容易。叫醒宿管阿姨虽然简单,只用在大门上使劲地摇晃,都不用喊“阿姨”,“阿姨”就自己出来了。但难的是“阿姨”的责骂,能让人想起就肝颤。那声音、那表情、那动作,总叫人打起类似“算了,睡外面吧,何必呢?”的退堂鼓。
好在,他有法宝,属于他们宿舍的秘密。
“娘希匹,大晚上吵醒老子!”周博嘟囔着,键盘的敲得声音啪啪响。
“我在楼下,绳子放下来拉我一把!”亚军习惯了宿舍这帮朋友的脏话,半怒半笑地让他帮忙。
“我一个拉不动,龚小勇说是让你叫爸爸,哈哈哈。”周博坏笑着,电话里还传出龚小勇的怂恿声。
“滚犊子,我是你爸爸。速速地拉老子上去。”亚军虽然嘴上骂着,但心里明白,今天这次“爸爸”是叫定了。谁叫自己也曾经这么玩过他们呢?
“娘希匹,你还嘴硬。原先叫一声,现在叫三声,不叫不拉。”周博继续为难着,但窗户里一条绳子已经扔了下来。
“上去叫,上去叫。快拉,不然宿管阿姨醒来,我可就麻烦啦!”亚军采取了缓兵之计,顺便用上了苦肉计。
很快,他便顺着绳子爬进了二楼的宿舍。至于“爸爸”叫没叫,早已经不重要啦。周博他们关心的,变成他们晚上到底干了啥啦。
“秘密。今天不讲,是为了以后更好地讲哦。儿子们,不能只顾眼前哟!”说完这句话,亚军便上了床,平躺着瞅着苗苗的照片发呆啦。
当晚,他梦见了渭河,梦见了苗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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