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法师塔（1 / 1）

一束阳光照进狭小的房间内，使得非常朴素的房间亮堂起来。墙壁被粉刷成米黄色，在门的对面是一扇同样窄的窗户，一张只够睡一人的小床靠在窗户边。在床头是一个书架和一张写字桌，书架上随意的摆放着几本学徒每天需要学习的书籍，而床脚边是一个简易的架子，放着学徒的洗漱用品，在架子上方的墙上嵌着一面铜镜。除此之外，学徒的房间内再也没有其他家具和装饰物，甚至连壁炉也免去了。在夏瓦纳，即使是最寒冷的季节，壁炉也不是必须的，但是对于怕冷的年轻女孩来说，有总比没有好。

妮丝正坐在床头无聊的晃着脚，白色亚麻长裙随着她的双腿晃动着。妮丝在阿莱西亚时穿的都是绣着精美花纹的绸缎裙子，但是到了法师塔，身为学徒的她只能穿起硬的都有点磨着她细嫩皮肤的亚麻裙子，更令她不满的是，学徒只能穿白色的裙子。不过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学徒生涯，她已经不知不觉习惯了。

自从妮丝回到法师塔已经有十天了，这十天里，她几乎什么也没做。他们什么时候才会想起让我去合成第三枚圣印呢，还有之后，学徒到法师的晋升仪式呢？妮丝心里急切的想要成为法师，但是大法师们似乎并不着急。

这时传来了敲门声，妮丝激动的应了一声，同时快速的跳下床，穿着法师袍的瑞打开门走了进来。“怎么，还是没有消息吗？”

“是的，如果他们五天内再不来找我，我就一个人逃出去，去德维尔，去找弗恩。”妮丝撅着嘴，羡慕的看着瑞的法师袍。按照法师塔的规矩，学徒在法师塔首先要学会的一点就是在任何法师面前都要恭敬，礼貌。但是在瑞的面前，妮丝可以破例不用遵守。

瑞的法师袍华丽却恰到好处，淡灰的底色配上白色的花纹，领口开得偏低，正好露出银色项链上的黑色宝石，在腰间束着白色的腰带，将她的腰肢衬出，下身是长及脚面的长裙，在裙子的边缘有着复杂的蕾丝。这一整套装束配上瑞本人的沉稳冷静，处处透出一股高贵冷艳的感觉。“算了吧，妮丝，就算他们再晾上你一个月，你都不会走出法师塔一步。”

妮丝撕扯着自己的白色亚麻裙子，她对自己一身白色的装束十分不满意，唯一能打扮的地方只有腰带而已。“啊！瑞，你不了解，我是多么希望能穿上法师袍，而现在，站在你的身边，我就像个村姑。”

“以在法师塔外的身份来说，正好相反吧。”瑞坐在了书桌旁的椅子上。“我和摩西谈了很多以前的事，然后，还顺便谈到了你，你的身世。”

妮丝坐回了床头，手里拨弄着自己的一撮头发。“对不起，瑞，我不是故意隐瞒你们的，还有弗恩，我甚至想要告诉他，但是他拒绝了，直到最后，他也没有再问起过我。”

“你不必和我道歉，我既然在法师塔，就一定有办法可以问到，但是对远在德维尔的弗恩……”瑞的手摩挲过书桌上放着的一张羊皮纸。“你应该给他写信，哪怕只是随便说些什么，或者，你可以在信里告诉他，我敢说，奎艾一定也会写信给弗恩。”

妮丝抬起了头，但是随即又低了下去。“我觉得还是等我完成了晋升仪式再写信给他吧。”然后她马上又想到了什么。“奎艾她现在还有很多事需要做吧，应该不会这么快空下来给弗恩写信的。”

“那你可得问她本人了，而且她没准也不会告诉你事实，如果我是她，我一定会抢在你前面把信寄出去的。”瑞撇了撇嘴，但对妮丝却也无可奈何。

妮丝低着头，嘴撅的老高。“我真希望赫西没有写信给奎艾。”

“那你和弗恩恐怕已经死在萨拉了。”瑞叹了一口气。“你自己决定吧，但是记住，别拖的太久。”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妮丝回过神来。“谁？”

门打开了，奈尔菲出现在门口，她是个有着淡亚麻发色，皮肤很白的女人，差不多和瑞一样高。奈尔菲穿着深蓝色的法师袍，上面点缀着淡蓝的花纹，棕黄的长发在头上扎成了一个发髻。法师本想用命令的口吻对学徒传达指示，但是看到瑞正坐在一边，黑色的眼睛静静的看着她，突然感到了一股压力，只好放缓了语气。“妮丝，大贤者埃提耶什，大法师法比奥索正在二十层的神圣穹顶等着你，遵照他们的指示，我来通知你，你最好不要让他们等得太久。”说完，奈尔菲警惕的看了一眼瑞，然后快速的转过身，走出了房间，身后拖着长及地面的深蓝色裙摆。

要是在平时，妮丝肯定又要对着瑞抱怨这些法师的脾气是多么的坏，但是现在，她已经完全把这事抛在脑后了。“瑞，神圣穹顶！是要举行晋升仪式了吗？”

瑞笑着点了点头。“在神圣穹顶，我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事了，不过他们可能会让你先合成三枚圣印，这样你的试炼才算是真正完成。”

妮丝迅速的在铜镜前整理好了头发，让亮红色的长发自然的披在肩膀上，垂及胸前，然后反复的按平已经皱起来的裙摆。“瑞，真是太好了，我做梦都盼着这一刻！”

“快去吧，别让他们等太久了，大贤者可是很忙的。”瑞也站了起来，和妮丝一起走出了房间。

法师塔的五层以下都是学徒的房间，虽然有在法师塔内不能大声喧哗的规定，但是在学徒区，这个规定和没有差不多。但是当在走廊里大声开着玩笑的学徒们看见瑞走过时，都连忙闭上了嘴，恭敬的对着瑞低下头。每当这个时候，妮丝的心里就更加希望自己也是个法师。

两人沿着盘旋而上的走廊来到了第十二层，法师塔内部和外面看上去一样，都是按照圆形建造的，整个塔内没有楼梯，只有一条逐渐向上的走道像一条看不到头的巨蛇一般盘旋着一直通到顶端，在走道的外侧，是供法师和学徒居住的房间，而在走道内侧，是中空的，从这里可以在塔顶直接看到塔底的花园，一览无余。因为建筑结构如此，所以其实并没有严格的几层的说法，但是法师们还是按照自己的习惯将整个塔的内部分为了二十二层。除了学徒区外，从第六层开始到第九层是法师给学徒上课的宽敞房间，在第十层以上直至十五层是法师区，按照规定，只有法师才能到达这里，学徒除非获得召唤，否则不被允许到十层以上来，当然也没必要来。十六层到十九层都是法师们研究和试验各种魔法的地方，神圣穹顶则在二十层。而在二十层以上，还有两层，但是没有人知道那里有些什么，曾经有过几个胆大的男性法师试图到二十一层去探险，结果还没到神圣穹顶，就被一股凭空出现的空气墙给弹了回来，结果还被罚打扫学徒区一个月。让法师打扫学徒区，这可以说是最严厉的惩罚了。从塔顶投射进来的阳光将整个法师塔内部照的明亮无比，即使在最下面几层的学徒区，也完全不需要点亮油灯。

瑞的房间就在第十二层，她只能陪妮丝走到这里。“妮丝，愿魔法之神与你同在，我等着你的好消息。”说完，法师轻轻拥抱了妮丝。

“谢谢，瑞。”妮丝回抱了瑞，然后整了整衣服，一个人继续向二十层走去。

一边走着，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在十三岁时含着泪不舍的将她交给了法比奥索，那时的她大声向逐渐远去的父亲哭喊着，但是终究还是被带到了法师塔。而现在，她已经在法师塔学习了九年，并且已经几乎完成了成为法师前的最后一个难关，她就要成为法师了。

然后，她又想起了那些曾经欺负过她的法师和学徒，对于一个十多岁的柔弱女孩来说，光是要一个人生活就已经十分困难。男学徒会把虫子放进她的鞋子里，一些女学徒也会排挤她，每次她都会害怕或者委屈的哭出来，有几次她试着严厉的指责他们，但是调皮的学徒们嬉笑着跑远，根本没有理睬她，然后依旧用恶作剧把她弄哭。法师也时不时的会因为她的一些小错误而责骂她，她甚至都不能回嘴，只能乖乖的认错。每当这些时候，她都会躲在被窝里哭上一个夜晚，然后第二天，继续试着去习惯。

最后，弗恩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弗恩，我就要成为法师了，如果没有你的陪伴，我一定走不到现在这一步，我知道，无论是什么话语都无法表达我对你的感谢。但是我向你保证，等完成了仪式后，我一定会给你写信的，你一定要等着我的信，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我相信，并且无时无刻的期盼着。妮丝的眼眶已红，不觉泪水已经滴了下来。

神圣穹顶，这个法师塔最神圣的大厅就在妮丝面前，她不知道多少次在梦中梦到自己走进这里，今天，梦中的情景即将实现。

妮丝深吸一口气，用力的推开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