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江湖(2 / 2)
老板娘先是一顿,随后笑了起来,笑出了泪花来,掐着柳腰抚着傲胸顺过气来,开店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这样一个俊俏小生调戏。老板娘的这一举动看的萧明盛目不转睛,老板娘招呼店小二来将萧明盛刚刚说的复述了一遍,嘱咐小二让厨子快些做,又让小二安排两间客房,自己陪着两位客人闲聊,“小小年纪,口气不小,我看你呀也就只是个嘴上开荤的雏!”萧明盛再要开口就被陈兆生开口拦下,对老板娘报以歉意,“我这兄弟就爱说笑,这样老板娘先给我二人上壶茶水。”说着掏出五文钱递给妇人打扮的老板娘。
老板娘接过铜钱的同时不经意间碰到陈兆生那满是练剑磨出茧子的沧桑手掌,转身前不经意的微微一笑,踩着小步向柜台走去。
“老板娘好像对你有些意思。”待老板娘走的远些萧明盛伸着脖子对陈兆生小声道。
陈兆生小声训斥,“忘了进店之前怎么说的。”半旬时光没有瞅见过女人的萧明盛目光又看向靠窗的帷帽少女,胸口平平屁股扁扁,摇了摇头,“两人一比这个索然无味啊!”说完马上回过神来,打马虎眼说着没忘没忘,陈兆生叹了口气不去理会,闭目养起了神。
老板娘是那种增半分嫌腴,减半分则瘦的尤物,年纪也就三十岁左右,比起那些二九少女来多了些风情韵味。
老板娘提着一款游鱼嬉戏的彩塑茶壶走到两人桌前,将两人碗中白水倒掉,倒满茶水,茶水清澈茶香十足,二人虽都不会品茶但光看茶水品相闻味道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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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茶不是从前吃饭住宿的酒楼上的霉糟老茶或茶根茶渣。靠近口鼻茶香扑面而来,入口浓厚醇和,萧明盛喝了一口眨着眸子笑问道:“姐姐这茶买五文钱是不是亏了。”
“茶钱不亏,亏的是水钱,我们当地什么都便宜就水值钱,我看与二位有些眼缘就只赚个茶钱算了。”
“多谢老板娘了。看这茶品相极佳茶香味浓不知是什么茶?”陈兆生拱手谢过继而问道。
“当地野山茶而已,这儿水土不好也就城外东南方向郁葱山草木茂盛土地湿润,有泽有泉,连当地唯一一条溪流都在附近,山上有不少野茶树,当地的大门大户看不上眼,也就我们小老百姓拿着当宝。”
说话间黝黑的店小二端着托盘,盘上四菜一酒来到桌前,老板娘帮忙摆放。
刚上的酱牛肉散发着香料的香味,黄瓜是拍扁后一分为二再为四淋上蒜泥醋水最后辣椒丝点缀,苦瓜是同鸡蛋一起炒的,茄子则是蒸到软烂,撕成长条淋上加有肉丁菜丁酱香浓郁的汁水。
酒菜上齐,两人肚儿早就反抗,萧明盛斟满两人酒杯,迫不及待的夹了块酱牛肉大快朵颐,陈兆生也夹了块牛肉,牛肉入口十分软烂,咸香味足,分量也十分的足。两人碰杯各饮,没想到酒水香味浓郁入口柔和,两人也是初次来燕州这么北的地方,记得刚入燕州地界就被当地白酒呛到,北地白酒不同南方酒水的入口柔和而是辣嗓劲足,三四碗入腹就已昏昏然了,陈萧两人常年在南方游行喝惯了南方的酒水再喝北方的白酒只觉得难以下咽,而这春酿酒口感如同南方白酒一样入口柔和细腻,陈兆生道:“不愧是招牌。”
“自家酿的,入口虽柔可酒劲十足,两位公子可别吃醉了,我可抬不动你们。”老板娘打趣完两人后说了几句吃好喝好的客套话回柜台继续算账去了。
两人从郓县顺着官道一路北上共百八十里,中途没遇一家一户,一路共遇十三所驿站,两人干粮渐尽时来到一所驿站,想要花钱买些干粮和水,却被驿站士卒谩骂赶出,两人无奈想要等等北上镖队结伴而行,等了一柱香的时间只等来了飞沙走砾,驿站一名老卒看不下去等风停拿着两水囊半袋干粮走向二人,递给二人将这条南北要道的规矩说与二人,南来北往北鸣关的商贾镖队只有每月月初才允,其余日子官道不许有闲杂车队,这是玄策军的将军下的命令违者格杀勿论,原是当年有一队镖队行驶在官道,不料车轮崩裂货物散落官道,使南北来来往往的镖队客商堵住了官道,不巧那日是玄策军每月运送粮草的日子,这一堵让粮草晚了四个时辰到达,这事一出玄策军龙翼军统将、前将军与燕州州牧一同商量,下令商贾镖队只许每月前十日才允来往这条官道,如遇军队驿史必让不让者可斩。老卒为二人解释完就返回驿站,陈萧两人也是靠着老卒所赠的半袋干粮两满水囊扛到了北鸣关城。
两人现在饿的厉害也不顾及吃相,大口大口的吃菜喝酒,旁桌病弱青年打着哈气伸了个懒腰,眼光投向两个外乡人,小拇指剔着牙,“你们俩哪来的?这是从娘胎就没吃饭吧。”
萧明盛瞥了一眼见是个无赖加上嘴上闲不下来不去理会,陈兆生入门就注意到了这个相貌平平皮肤病白还痞里痞气的无赖青年,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烦看也没看。
“李跛子就你他娘的还管别人吃没吃上饭,先管好自己再说吧,指不定那天就饿死街头了,连个收尸的都没有。”孙老板一脸鄙夷咧嘴笑着说道。
姓李的跛子名叫羡歌,原本长得十分清秀和现在的模样是天壤之别,父亲是北鸣关燕林军天羽营的副营长号称百步穿杨,五十岁的年纪三石弓照样轻松拉至满弦,哥哥是燕林军悍字营的一名小旗官,他原本也想参军与父亲哥哥一样披甲佩刀但被母亲拦下,当时被拦下的他还跟母亲生了好几天闷气,李家四口家境不算富裕,父子二人参军每月有半月住在军中,两人每月军饷就十来两,李羡歌同母亲务农闲暇便被母亲赶去邻家私塾学几个大字,一家四口生活过的还算美满,李家父母也早早为大儿子订好了一门亲事等到下个月吉时就要迎亲过门,可惜天不作美,一晚蛮夷夜袭潜入北鸣关,当天值守的正是悍字营,外城一场酣战用了不过半个时辰不到,三百挞匈军只剩九十余人,后有燕林军大军支援赶到,挞匈军九十余人宁死不屈战到最后仅活捉三人。
这场守关战因被动悍字营死了一百三十人,李羡歌的哥哥也在其中,一家四口变成三口,白发人送黑发人,经过连夜审问燕林军领将煊毅将军田冲在俘虏口中撬出消息,得知挞匈有几股先行军队集结在北鸣关近百里外的大漠附近共计五千兵马,一早田将军当机立断立马集结八百骑兵,三千步兵连夜突袭挞匈先行军队,当日燕林军一气之下将敌军全部歼灭,这一战燕林军全胜却损失惨重,三千八百人的队伍仅剩六十骑骑兵,五十三名步兵,李羡歌的父亲在这场大战中为子报仇心切一马当先冲锋在第一线杀至力竭,战死沙场后的尸首又被后续双方的人马踩踏的尸骨无存,在那之后母子二人相依为命,没过半年李羡歌老母因思成疾痛苦病死床榻,原本一家四口只剩他独自一人,往后的日子李羡歌终日饮酒度日,可惜祸事说来就来,一日他上房补顶脚滑一个不小心从房顶跌落,左腿摔断落下了残疾,这对他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渐渐变成整日无所事事偷鸡摸狗,成了北鸣关城出了名的泼皮无赖。
李羡歌也不理睬其他人,直勾勾看着陈兆生身前竖着的紫檀剑鞘镶铜边的古剑滋滋道:“是把好剑,应该能买个好价钱。”
陈兆生脸色有些变化,撇了一眼,他知道蟊贼好打发无赖最难缠的道理,压下心中不快急需喝酒吃肉。
“你是名剑客?”李羡歌问完用手将盘中的酱牛肉的残渣全部扫入口中,拍着手见他不作答继续纠缠问道:“难道跟那白公子一样拿柄剑装样子吓唬人?”
李羡歌嗓音不大可就隔了一桌的青年公子哥听的还是非常清楚,整个店内只有两人佩剑,他与另一人讲话明显说的就是自己,加上自己本就只是练了几招剑招别说剑术连花架子都算不上,不知那跛子是无意还是有心,被道破秘密的青年公子哥怒发冲冠,拍桌震得碗盘杯碟作响,转身呵斥道:“你这无赖跛子把话给我说清楚!”
李羡歌打着哈气挠着腋下,挠完腋下的手又挠了挠耳朵,一脸无辜相问道:“白公子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动什么火?大热天的烧坏了身子夜里不可怜了小美人了。”说到后面露出一脸贱笑。
一身白衣白靴被戏称白公子的青年男子提起宝剑怒喝道:“好你个无赖泼皮,今天我就砍下你的舌头拿去喂狗,也让你见识一下本公子的剑术。”话没说完白衣青年对面的二八少女已经来到青年身旁纤手按下正要拔剑的青年右手,软糯低声细心劝道:“表哥不要跟这个无赖一般见识,惹出麻烦要是让舅舅知道了会被罚的。我吃好了在店里呆着闷燥,要不你陪我到街上逛逛吧。”女子故意说自己吃好了好让表哥带着自己离开这个是非地。
青年公子哥看着身高只到自己胸口处掩面的表妹板着的脸温和了起来,听到少女口中的舅舅也就是自己的父亲怒火瞬间浇灭大半,青年此次出行是替父亲办事,不料舅舅家的表妹偷偷跟来,自己一人来这武风盛行的北鸣关都不敢掉以轻心现在身边又来了一名幼嫩少女更不安心,怕坏了父亲的大事,二来怕表妹出事。
青年公子哥点了点头,朝那无赖跛子瞪了一眼,冷哼一声对正在一旁忙中偷闲看戏的店小二招手,“来两间客房,行囊先给我拿到房内。”说完掏出十两银子交到店小二手中,小二接过银子说着公子放心保证给您安排妥当,说完提起书笈向后院去了。
青年男子携少女走出店门,沿街北去,老板娘开店久了见惯了这些事情,笑着招呼客人们,“行走江湖难免有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家吃好喝好。”
上身裸露满身横肉胸前纹着一头栩栩如生的猛虎做下山姿态的络腮胡汉子笑出了声来骂了几句,无非是孬种怂蛋之类的,同桌两人一人同样满身横肉只是骨架小些,纹着富贵牡丹满背,另一人体格瘦弱尖嘴猴腮纹雄鹰展翅半背,两人跟着一同笑骂。
头桌佩刀的两名汉子相互一笑,笑意多是嘲笑。
孙老板讥笑道:“这点能耐就敢携美人游江湖,也不怕丢了女人再把自己也给折了。”
李羡歌原本还想着那公子哥动手之前先躺下好讹点酒钱,可惜没成冷笑一声就不去管他们,继续问道:“兄弟说真的,我看你这把剑不错,我估摸着最起码得有个四五十两银子甚至更高,就是不知道剑身如何,让我瞧瞧给你估估价,要想出手找我咱们三七分,保证买个好价钱,怎们都不亏。”说着就拖着左脚来到陈兆生右手边竖于桌边的古剑,伸着干枯如枯藤的手就要去碰,陈兆生先人一手将长剑拿到左手边,看着对方,严正的说道:“剑客的剑就是剑客的命,这是江湖规矩,要不你将你的命借我看看。”
李羡歌“哼”了一声,说了句没意思,识趣的回到自己位置,不屑道:“臭剑客神气什么,大阳这座江湖就数剑客最不值钱,一抓一大把,哼!小气,还想跟你交个朋友呢,不识抬举!”
萧明盛擦了擦嘴,笑道:“跛子大哥你乃天人之资,人中龙凤啊,这世间罕见之才,跟我们交朋友不配啊!”
李羡歌早就看出这人是名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喝尽杯中酒,“多谢夸奖,那祝兄弟你长命赛乌龟。”
萧明盛想要再开口反击被陈兆生按下表示不要理会。
两人斗嘴的时候一位满头灰白赤色胡须的老者走到店门前,门外肥胖的店小二上前打了声招呼,老人对其点了点头摆手示意他忙自己的事情。
老人拄着一根黑檀拐杖慢悠悠的走进店门,嗓音沙哑如老鸦,“二姑娘,老样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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