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举步维艰(1 / 1)
我的第五个姐姐,还是在九八年的年末找到了婆家。用农村的话说就是落实了人户,是大姐做的媒人。家庭条件也是不怎么样的,父亲死得早就剩娘儿俩相依为命。在家排行老五是最小的儿子,大家都叫他劳务。
见面后没多久,男方就提出来第二年结婚。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爸爸妈妈还是很爽快的答应了。冬春时节,砍了十几根木料加工后做家具,作为姐姐的陪嫁嫁妆。我和哥哥放假后都一起帮忙,用人工的方法将原木一根根的改成木板,木方。那个冬天格外的忙碌,那个寒假我和哥哥都没有闲着,除了做作业更多的是帮忙打下手,未来的姐夫也到我家来帮忙,爸爸手把手的教他用大号的改锯,忙的时候干脆就直接住在我家了。
这个五姐夫还是很懂礼节的,递烟都非常的讲究双手拱起,微低做头不卑不亢的。他是所有的姐夫中唯一叫我小弟的,我感到十分的亲切。大姐夫打我从小就称呼我“他舅舅”,二姐夫干脆直呼其名,见到我都是和爸爸妈妈一样叫我的小名的。所以我一见到这个新认识的年青人就颇有好感,要知道我从小的戒备心理还是比较浓重的。
听说,我的这位姐夫和我姐姐一样都是小学未毕业。不过他成年后一直到外面打工,见的世面广。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啊!
翌年,爸爸和姐夫一起选择好了良辰吉日,就定下了婚期。我的第五个姐姐就这样出家了。和二姐一样的嫁妆,都是一套组合柜,米柜,箱子,洗脸架……唯一多出来的就是一个彩色电视机——不过这都是男方的彩礼钱决定的,还是姐夫和姐姐亲自到街上去挑选。
五姐出家的时候,我也送她出门。为此我还耽误了新学期的报名呢,有同学还以为我不念书了。
二叔家的荣姐和姐夫都到场,还送了姐姐。这几年俩家的关系缓和有什么大事小情的都开始来往,姐姐在家的时候,还会在荣姐家只有一个人在家的夜晚答应去和还在念初中的最小的那个姐姐作伴。
姐姐出嫁后,家中就只剩年迈的爸爸妈妈。梅姐还在湖南长沙,就连五姐的婚礼都没有回来参加。
从早忙到晚,还是忙不过来。而且我和哥哥的学费、生活费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哥哥的贫困证明是有了,不过还没有见效。还的重新办理。心烦意乱的爸爸比以前更加容易动怒,焦急的心情使得爸爸动不动就对妈妈发脾气。
我星期天回到家,都闻到浓浓的火药味。爸爸妈妈的交流比以前少了,终日愁眉不展的埋头苦干,谁也不理睬谁。
这让我非常的伤心难过,我在日记里写了太多的伤感的内容。我觉得都是自己连累了爸爸妈妈。想到伤心处,不禁悲从中来。天长日久的就出现了精神恍惚,上课也开始天旋地转的,昏昏欲睡。
很糟糕的是我愈陷愈深,甚至钻牛角尖起来。将所有的过错都归结在我一个人身上,不再吃零食反而减少了饭菜。每天都饥肠辘辘的饿着肚子。星期天回到家中都比刚出监狱的犯人还要能吃,简直就是饿死鬼投胎转世啊!
一天中午,班上的李武霞同学哭泣的和几个女同学说她不想读书了。因为他还有一个弟弟,她的爸爸妈妈负担不起。
我虽然没有见过她的爸爸妈妈,但是还是能够猜测得到她的爸爸妈妈应该还很年轻。人家都能够替父母着想,放弃学业我却心安理得的还在教室里一心只读圣贤书?我的心灵受到强烈的震动,感到深深的负罪感。
前几年烤烟的收购还好一点,可是这几年一年比一年收的严格。我非常的讨厌折磨人的烟叶生产,这都是剥削老百姓剩余价值的一种手段。将所有的风险集中在烟农身上,当官的和烟草公司赚的盆满钵满。
家中的经济状况并没有因为种烤烟得到改观,因为爸爸妈妈的年纪越来越大,庄稼跟不上季节反而是一年不如一年。勉强的维持真正的举步维艰了。九九年上半年,我老是担忧起了明天还有没有一顿饱饭,能不能继续读书都是奢望了。
我感到很窒息,谁会理解我呢?回到家中我都不再做作业,拼命的帮爸爸妈妈干活儿。星期天拖着疲惫的身体,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学校。
我老是在想,要是爸爸妈妈体力不支我和哥哥该怎么办呢?
我已经很少和家里人交流,爸爸还以为我见鬼了又是请人到家里来闹腾一番。这回我彻底的愤怒了,咬牙切齿的恨得牙齿咯咯的响。本来就没有钱,还在搞这些乌七八糟的我气不打一处来竟然将仅剩的观世音菩萨的塑像莲花底座砸在地上,砸的粉碎。
都已经这般光景了,爸爸依然我行我素的从没有和他的儿子主动的沟通。成天的疑神疑鬼的,搞得家里鸡犬不宁。
我将砸碎的瓷器莲花底座捡起,扔在了竹林里。心砰砰直跳,毕竟做了亏心事还是感到心虚。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依靠一般。初二下学期读完,我都不知道是怎样结束的。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家中,不久后,我就一病不起了。
这一病,我的所有理想全都化为了泡影:这一病,让本来就贫困的家庭雪上加霜。
我生病的开始,不过是普通的感冒。可是连续好多天都没有在意就越发的严重了,接下来连起床都困难,最后走路都不行了。爸爸妈妈心急如焚,无计可施。还在商量要不要让我到医院去,怎么到医院去。商量的结果是,去请一个赤脚医生来为我治疗,于是乎就耽误了病情。
我在暑假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家里的床上度过的。不分白天黑夜的病痛,折磨的我死去活来。家里人都不胜其烦,哥哥都不愿意和我睡。我晚上睡不着,前胸后背都钻心的痛。妈妈用手抵住我痛的地方才稍微的好受一些。
开学的时候,全家都为我和哥哥的学费发愁呢。可是我还是没有明显的好转,经过那位赤脚医生的舒筋活血的一番调理,我也只是勉强的可以走路。记得那位医生到我家来的那天,我的双手双脚都不可以自主的活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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