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节 渡棋行道 (9)(1 / 2)
式微也极少与他的同僚来往。除了性格使然,厦皇猜想,或许还和他过去的大司非之职有关。他们每位世尊都有独属的“神则”。而那个三界至高权柄绝非表面那么简单。就像式微看似粗暴嗜杀,偶尔也有思虑极其深沉的一面。
黑衣尊者并没有在纪梦碑前多作停留,径直走到石碑背后。
“计时重新开始了。”他平板地说,“你应该也发现了。”
厦皇一怔,意识到式微是在回答他之前的疑问,尽管他提问时并不以为能够得到回应。随即,厦皇望向倏忽海的上方。在极光的尽头,有一处星砂聚成的沙漏。每一次沙漏倒转,都意味着新纪元的开始。
同样地,也意味着旧纪元的终结。
然而这沙漏中段已经堵塞多年,逐渐歪斜地坠向晨昏线。那些熠熠的星砂没有了出口,几乎将沙漏的上半塞满。不知何时,沙漏被撑裂出了几道缝隙,细小的星砂开始沿着裂缝洒下,仿佛几条连绵的光链。
“这倒是意外。伪经里是怎么说的?”他随手调出一份泛黄的经卷,一排暗金色的字迹依次在纸面上闪耀。“【至高的毁灭者将从深渊复苏……当永恒之主的劲敌重握权柄,一切回归最初,迈向虚无。】”少年尊者掩面轻咳了几声。“呵,永恒之主的劲敌,人类还真敢想。”
黑衣尊者并没有参与感叹。感叹从来不是他的习惯。他下意识地摩挲着手中漆黑的长剑。“一般的伪经是为了欺骗;但还另有一种,是为了掩盖真经的存在。”他说罢,却不打算多作解释。“刚刚地界的‘恒量’又产生了新的变数。甚至不止一处。”
“那些永生余孽啊,不是都记录在册,而且早被你来回抽打得神智不清了么?尤其是那个,吞噬了你那小未婚妻的魔蛇?”
厦皇面上浅笑着,心里却为这试探捏了把冷汗。
黑衣的尊者终于转过了身,长发漆黑如墨。
“那些低等的永生种本就没有什么神智。”式微剑眉微蹙,表示异议。“和我的巡察没有必然关联。”
至于后半句,他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更可能的是他根本没有注意。厦皇略无奈地想,自己早该料到,对于式微是没有什么个人喜恶可言的。
式微澄清结束,径自收回了视线。
他当然听到了厦皇的后半句,但是对于没有明确答案的事项,他从不予以回答。
就像他沉默地感应着地界刚刚发生的那一场突围。
凡可杀死的,他都无需担心;即使一时无法杀死,他也有牵制的方式。
但是刚刚出现的变数仿佛一个幻觉,如同它突兀出现时一样突兀地消失了。更令人费解的是,这个变数刚刚触犯了幽界最基础的法则之一,理应引发一场狂暴的能量乱流。然而随着它一闪而逝,幽界一切运转如常。
他甚至无法肯定,这个变数是否是在他裁决范围内的高等魔族。有人正用极其高妙的手段,将这猎物在他眼皮底下隐藏了起来。
身侧的漆黑长剑在吹拂的海风中,发出一阵低吟。
*
青池仿佛在一个昏暗的风井中下坠。四周有无数半透明的手臂伸向她,凄厉地喊着,“她要走了!她要走了!”
“不能让她一个人走!谁都不能走!”
于是那些柔软冰冷的手臂纷纷缠上来,蛇一样地卷住她的四肢。
“她也没有影子!不能让她走!”有近身的怨灵高声嘶叫起来。
与之前的拱门不同,这阴阳道上的时间仍然在流逝。青池更加心焦。她试图更用力地奔跑,然而那些阴冷的手臂却越缠越多,几乎要让她窒息。
阳世和黎明都近在咫尺。但那条道路还有很长,一眼望不到终点。
手心的尾羽忽然发出一阵光芒,再度发热。她怔了一下,这东西为什么会在她手上?但是随即她强忍着灼痛,将羽毛一把贴在最近的一只勒住她脖颈的手臂上。接触了羽毛后的怨灵立刻滋滋作响,发出一阵黑烟。
“痛,痛啊!”怨灵的手臂尖叫着松开了她。见这方法有效,她如法炮制,很快驱逐了附近的手臂。
“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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