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五年前…初次通话（1 / 1）

可能是受阴沉天气的影响，黎烟只觉心情低落情绪溃烂。想打电话，翻了又翻手机通讯录，那么多的号码，竟不知道能打给谁。那个曾经每每难过或者受了点委屈拨打之后可以肆意哭泣抑或撒娇求安慰的号码是不能再碰的了。她偶尔想象过拨通那个号码之后，彼此会对对方说些什么，你好吗?然后呢?她才发现自己原来已经没有任何话想要对杨英伦说。曾经天真地以为感情世界不顾一切就会皆大欢喜，爱一个人就甜蜜地幻想着这会是长长的一生，可惜走着走着他们不知不觉就散了，就淡了，就这样了。

为了一段失败的感情辞职逃至这个举目无亲完全陌生的城市，黎烟不知道值不值得。她其实不想离开n市，不想离开父母和朋友，不想离开那生她养她的地方，结果却因为一段失败的感情不得不离开。是，她懦弱她承认，但是她真的受不了走过每条大街小巷经过所有的场景都会恍惚地感觉熟悉：曾经他牵着我的手一起走过这条街，买的情侣衫自己简直爱不释手;这家影院我们一起来过，那部影片让我更咽无法言语，他温柔地搂我在怀里轻声细语地安慰;我们曾经一起坐过这趟公交车……太多的似曾相识对号入座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而那段从大学就开始的5年多的感情，她很清楚，真的回不来了。她无法原谅杨英伦。

所以，除了远远地逃离，她还能怎么办呢?毫无办法。

到了z市，以最快的速度找了房子安顿下来，宅在租房里面暗无天日黑白颠倒颓废了月余，她才勉强打起精神开始在网上物色工作四处投递简历，经过几轮面试，最后进入一个网络公司当网络编辑。

生活终于滑入正轨。日子好像过得很安静，只是有点麻木，脑袋常常会一片空白，好像什么都在想又好像什么也没想。生活作息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正常而有规律起来，每天早上7：30分起床洗漱，出门吃早餐，到了公司打开电脑开始一天的工作。下班哪也不去，途中经过菜市场随便买点菜回家耐心地做给自己吃，洗澡，抚筝、看书、听广播或者玩让她热此不疲的数独游戏，然后在12点之前盖好被子睡觉。周而复始、波澜不惊。

时间似乎丧失掉了所有的意义——不去看手机上的日期显示的话她不会知道今夕是何夕。除了去上班，鲜少出门，甚至懒于主动和在n市的朋友联系。

只是每个星期起码要打两个电话回家听听爸爸妈妈那能安定她神经的声音，和父母说话总是让黎烟莫名的感到喜悦和轻松，而且那时候的她总是能言善道伶牙俐齿的哈哈大笑着。但当她和同事聊天的时候，耳朵里总是回响自己那语无伦次的单音，明白自己连话都不太会说了。有时候去买个东西，张张口，却哑然失声，发现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或者一开口就大舌头。她不以为意，只是越发的沉默不爱说话。

只是种种平静的假象却被突如其来来势汹汹的坏情绪打破。

她突然想到自己新办理电话卡的时候10000号短信介绍的手机qq118——手机语音聊天平台。

‘和爱人吵架，和陌生人说心里话’，黎烟脑海里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她没有和陌生人聊心事的习惯和打算，但是漫无目的地闲聊也是很不错的打发时间、排解无聊的方式吧?反正挂了电话谁也不认识谁。最重要的是，再不开口聊天，自己恐怕连语言功能都会退化了吧?想到这，黎烟心思一动，拿来手机，寻找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好，才拨打上118。

她先简单了解了系统播报的系统功能，1号键多人聊天室，2号键一对一找人聊天，3号键语音微博，4号键电话游戏，5号键会员专区，6号键娱乐信息，9号键活动专区。每个键下面还有小分类。她都一一按键去收听了功能说明，不明白的就按*号键进入人工服务大厅进行咨询，因为问的问题有点多，时间有些长，虽然客服的声音还是努力保持着礼貌客气，她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

听了客服的介绍，黎烟决定去多人聊天室逛逛。多人聊天，那么自己也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一个人，即使自己无话可讲、沉默不语，总会有一个能言善道的人侃侃而谈，绝不会有相对无言的尴尬吧?听别人聊天，可以假装自己并不是孤独一人。

打定主意，她按下1号键多人聊天室的会员自建聊天室，系统播报有100多个会员自建。

她好奇地根据系统提示按2号键巡房，听到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门牌，有自我介绍的，有唱歌的，有讲哲理的……只是只听那些声音她都觉得索然寡味。黎烟是个超级声控，迷恋好听的声音，对声音也敏感，某些尖锐或者高亢的声线会让她变得浮躁。

“大家好，我是孤城，欢迎大家进来聊聊。”再简单不过的一个门牌，但是房主发音的习惯以及浑厚有磁性的声线让黎烟心生好感，她毫不犹豫按了1号键选择进入。

“你好，谁进来了?”周弘懿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上线了，自己平日是很少上118的，而且这段时间工作很忙，国内国外连轴转，停了下来心里突然感觉有种淡淡的疲累，想着上来聊天放松一下，只是没有好友在线，巡房也没听到有让自己想进去聊天的门牌，百无聊赖，干脆录了个门牌自己开起了聊天室。

声音果然和门牌一样好听，黎烟微微翘起唇角，随口说了一个昵称，“你好，我叫流离。”流离，流离失所，不就是自己现在的写照么?

“用的是哪两个字?工艺品琉璃，还是流离失所?”很好听的女声，没有一般女声的甜美和娇媚，但是很真诚，很吸引人，也……很性感。他确定自己在这线上没有碰到过这样的女孩子。

“流离失所。”黎烟语气毫不在乎。

“怎么起了个那么伤感的昵称?”周弘懿直觉这个有着好听声音的女孩子是个有故事的人。

“你都说是昵称了，那怎么好听怎么唯美怎么叫呗。再说了，孤城不也挺伤感?你这样半斤说八两你真的觉得合适吗?”黎烟笑着插科打诨。

“呵呵，你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周弘懿低低笑了起来，突然觉得自己今晚突发奇想开个聊天室是个正确不过的决定。

“承蒙兄台夸奖，小女子甚感荣幸。”可能是虚拟的平台，黎烟跳脱得仿若平日里冷漠寡言的样子不是本尊，和同事交谈时的词不达意也仿佛不曾存在。

“鬼丫头，听你声音和取的名字，你应该是个很多愁善感的女孩，你这样让我很有违和感啊。”他忍不住调侃。

“你想太多了，我其实很爱笑……我爱笑，因为，我不会哭。”黎烟不假思索反驳。话音刚落，即刻为自己这句不经大脑脱口而出的无意识的话，目瞪口呆!

“女孩子不用那么倔强，柔软一点比较好。”周弘懿不知道为何，心下一动，竟然一反常态地劝慰起陌生聊友来。

“哼，听你的声音和言谈，你应该是个霸道、沙文主义的男人。男人不用那么大男子主义，温柔体贴比较受欢迎。”黎烟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忍不住想跟他对着干。

“女孩子柔软一点不吃亏的。太直接最后伤害的反倒可能是自己。”他循循善诱，试图把她引上正途。

“姐姐我明明就是刚柔并济的人，最喜欢软硬兼施，十分擅长四两拨千斤......”

“哈哈哈，你确定你不叫王婆叫流离吗？我看你自卖自夸的能力真是令人叹为观止望尘莫及。”周弘懿觉得上了118那么久以来，第一次碰到一个让自己觉得有趣的女孩子。

“叮咚”，有人进入聊天室的系统提示音，而且那人甫一进入聊天室，就打断他们的对话，自来熟地喋喋不休诉苦抱怨：“房主，我失恋了，女人太绝情了，两年多的感情说分就分头也不回，无论我怎么哀求，都没有挽回的余地，电话不接，短信删除。养了两年多的狗还会有点感情呢，何况是人......”

本来被没礼貌地打断对话黎烟就挺不爽的，听了他的抱怨更是忍不住皱眉，简直是以偏概全、一棒子打翻一船人，而且那语气，活脱脱一个怨男!其实在这虚拟的平台，不想听直接按0号键退出就好了，没有必要较真，但是黎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是忍不住想发飙，“每段感情都会变，有可能是你变，有可能是她变，有可能是两个人都在变，而你们这段关系中只是她先变罢了，凭什么非得让你先变呢?其实我挺欣赏你女友的，不，是前女友，起码她很坦诚也很坚决，你不要抱怨而是要感谢。感谢她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一心一意，没有三心两意，短暂的一心一意在一起强过一辈子捆在一起，一辈子都在捉奸;感谢她要走的时候头也不回义无反顾，干脆把位置腾出来人让给别的人，而不是优柔寡断，不是贪心地占着茅坑不拉屎，不纠缠不清不给你无望的希望。长痛不如短痛。”一口气说了好长一段，黎烟的心隐隐作痛。是她太容易满足了，所以只要一段时间的一心一意?还是她太悲观了，不敢相信感情还可以一辈子那么长?

“哼，女人都那么冷酷绝情。”本来是想发泄博取同情，让别人安慰自己或者和自己一起骂那个变心的前女友的，谁知适得其反，反而被训了一顿，失恋男恼羞成怒。

“孤城，我的会员等级很低，等下就被挤出去了。”听到连续不断的‘叮咚’声音，黎烟顾不得跟失恋男争辩，而是紧张地向房主求助。

聊天室里面最多能装8个人，如果满8人，则需要挤人进入，也就是说，会员按照等级区分，在聊天室人满的情况下，低等级的最先被等级比自己高的会员挤出。这是系统为了让用户努力升级及不轻易取消会员设置的，一旦取消会员再重新注册，等级也是从1级开始的，所以，可能随便进来一个人，就能把刚1级的她给挤出去了。

“没关系，你抱紧我大腿就不会掉出去了。”周弘懿边跟她开玩笑边按7好键锁聊天室不让人再进入，免得真的把她给挤出去了。

“诶呀，您的会员等级太低啦，被挤出了聊天室，立刻提升会员等级请按1.”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就听到系统疑似“幸灾乐祸”的提示音，巧合得令黎烟哭笑不得，不得不怀疑自己的人品是否太差了?

再按*号键输入孤城的会员号，按会员号进入聊天室，连试几次，提示聊天室已被房主锁闭。黎烟笑了笑，挂机下线。经过这小插曲，她的心情倒是轻松了许多，洗过脸刷了牙再看了会书就关灯睡了。

“流离?”没有听到她说话的声音，周弘懿忍不住出声叫她，只是没有任何的回应。可能已经下线了，或许已经去别的聊天室了。

周弘懿莫名有点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