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向来萧瑟处(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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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嬅以手支颐,含笑问道:“你觉得不妥吗?”

“我只是奇怪罢了。”蜜桃说,双目不时窥看着她,“我奇怪的不是姑娘让钟先生送东西给她,而是姑娘为何要如此费尽心思的去刺探她?实在是不美。”

沈嬅的笑意明艳却又是极淡薄,“她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咱们可要不小心了。”

这时,丹荔打了竹帷进来,面露难色。沈嬅只让她说便是,她便说:“前几日赏花宴,太后择了李氏和卫氏两家的女儿入宫,卫氏封安定郡君,李氏封了充仪。”她说话时十分犹豫。

“官家从来不喜后宫一人独大,如今我、行瑗、昭仪和修媛被人视作一觉,官家自然不会看着我们称霸后宫的,尊异李氏也是常事。”她宁神地分析,“这样的制衡之术,他向来是最擅长的。”

言毕,她步至妆奁前理一理容妆,“罢了,看瞧瞧行瑗罢。那一日赏花宴她也没去,也不知道是怎的了。”

如此,她便传了轿辇往她现下新迁的关雎阁去。盛夏的日光透过一品青伞略有柔和辉霞之意,走到关雎阁的几重宫道外时,见有几位盛装妇人走来。

沈嬅示意一眼丹荔,丹荔会意于心,“停。”

那几人见轿辇仪仗,忙揖礼。沈嬅以二指支头,道:“你们可是入宫请安的命妇?”

较年长的那位上前道:“臣妾是吏部侍郎之妻,今日是入宫向章才人请安的,如今要往颐宁殿去。”听她这般说,沈嬅便知晓他是章相公之媳,行瑗的从叔母;又见她脸色不大好,就猜到她大概在行瑗处吃了一顿排头。

“夫人怎的脸色这般不好?”她明知故问。

章少夫人不语,倒是一个与行瑗大约年纪的女子道:“臣妾与母亲入宫向章娘子请安,却没成想章娘子教人把我们轰了出来。”

她虽与行瑗有两三分相似,想来是行瑗从叔之女,却实在算不得美丽,不禁令沈嬅肖想行瑗的母亲是怎样的绝代佳人。

沈嬅道:“章娘子近来伴驾得最多,难免身子不济,这位姑娘言语犯上,章少夫人教女无方啊。”她不待几人去应,径直去了。

她到关雎阁时,阁中内人宫人一如既往,并不会让人看出有所不同。行瑗在东间画着一线山水图,画面跃然纸上,恍若亲临。窗棂里透出的光为她更添一分华采。

她柔声唤道:“行瑗。”

行瑗“哎”了一声,搁下画笔,又浣了手中沾上的墨朝沈嬅走来。

她倒是教人看不出如何,招呼了沈嬅坐下后又叫了人来布茶。沈嬅举目打量她,又望着四处装潢。见关雎阁中极是开阔,除正厅外东、西各三间,两边各有两座门窗对流,引得清风徐徐入内。

行瑗心中暗自推算着时辰,向沈嬅道:“我算着时辰,你应该是碰见了罢。”

她言下之意如此明了,沈嬅便依言道:“我在来的路上确实是碰见章少夫人了。”

行瑗笑着,但笑意冷得令人发颤,“一群当年欺负我娘的蠢货,还有脸进宫来看我,她们也配!”说罢,她又将手中的茶盏一掷出去。

行瑗向来持重克己,从未在他人面前如此失态。沈嬅虽知她孤女难免被人欺辱,却未曾想会是这般情形。“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年爹爹早亡,我与母亲上门求到他们家去,可他们虽将我们收留,却转头把我娘卖到窑子里去,可怜我娘一个大家出身的闺秀,竟被折磨至死。从那时起我便发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教他们好过。”行瑗的眸中是几近冷冽的杀意,“她们巴巴的过来讨我嫌,我要何苦要给她们好脸色,便将她们送来的东西砸了,泼水赶她们。”

沈嬅恍惚想起,方才那几人的衣裙上确定有些濡湿。

“你就不怕叫旁人听了去说你忘恩负义?”

行瑗停一停,才又道:“我那个叔祖倒还好,其余的人没一个成器的。”

沈嬅拢一拢挽臂的纱绡,“章家子弟若是没有出息,那么这荣华富贵也就在这一两代了。不过外人自然是认为你与章家是一体,章家若是有衰败,你在后宫的气焰也会衰落。”

“我不理他就是了,回头便跟官家说清楚,省的她们成日里装腔做势的恶心人。”

沈嬅一时又转圜了话语,“官家要封李氏做充仪的事你可知道?”

行瑗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手中的团扇,“倒是听今日宫女们谈起过,这也不出奇,如今官家在朝里能倚仗的武将中李氏声名最望,官家要他们效忠,自然要给他们的女儿一个高位,可我瞧着,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呢。”

“怎么说?”沈嬅奇道。

“你知道的,不仅是制衡之术,我觉得还有捧杀的意味呢。”

行瑗静静说着,眼底宛若一池静水般深不可测,有令人惊颤之意。弯起的一抹微笑大有深意。

------题外话------

昨日在改稿的时候发现一些漏洞,今日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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