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私出宫门,到孤城(1 / 1)
七皇子站在原地,想着太史令却是只该听命父皇。回禀之事也是不该说于旁人,所以最后才提点至此。瞧着太史令离开,其后那些跟随引路的内监也都离开。萧承言才抬起头瞧着天空。夕阳西下,虽是阳光硕大,耀目迷幻。可只余少些略有些暖的阳光洋洋洒洒的照下来。春日里,百花最是争艳。这花园中的花更是多样。可这太湖石罗列堆砌的假山旁,只一棵白玉兰树瞧着最是平淡。
七皇子回到正华所后几日都思索着这八个字。不由得在琴声中陷入深思。弹琴的俊娘瞧着自己弹了一曲又一曲,七皇子都无甚反应。可自前七皇子是时常练习着琴的,正是感兴趣之时,不该如此。想必心事繁缠这才无法凝心。而后七皇子也拨着之前练习的琴弦,却是琴音杂乱。俊娘不安的问道:“皇子,您怎的了?是奴婢这琴声......”
“不是。”七皇子直接说着,侧着头看了看俊娘。而后转回头继续弹琴,借着琴音遮盖极其小声的说:“我想出宫。想去外头看看。”
俊娘明显愣了愣道:“等狩猎时,不是能出去吗?”
七皇子却摇了摇头,再次拨着琴弦。那琴弦久颤不停,可见指尖用的力气极大。琴声早已不是日常练习的曲子,也不知在弹奏什么,要弹奏什么。只是借着纷杂琴音说:“我想独自去看看外头。没有遮掩,没有屏障的瞧瞧。不是看那虚假的繁荣和奉承。”说完后,骤然停手,站起身朝着房间门口而去。拉开门瞧着外头。外头宫人都在忙碌着,似乎没有清闲之人。在宫中生活的年月,都是被人捧着长大,听到的皆是阿谀奉承。而外头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呢?想了很久,只有那个南字或许是突破口,便想起了之前宫中和京中都传过镇守南境的将军,常文华和医女的故事。终于下定决心,朝着最南之地而去。
偷出宫门是一个晚上。跟着七皇子的雁南、西知,正华所太监主管小藤子都没有上报。因为他们知情,且是由西知私下找远亲族叔,一同威逼着去了南境......可他们都未跟着出宫。他们知道,事发,可能他们就是一死,可都听命办了。原本这宫中,雁南、西知是正常男子,便是不大该在这的。可他们却是仍在宫里,一直跟着萧承言。这是旁的皇子,没有的。因为他们二人,都是掖庭出身。已不知家中犯了何罪,被判入掖庭。而他们意外救过落井的七皇子,才被允许陪伴在七皇子身边。但是能走动的地方也很有限,除非特意领了旨意去特定的地方办事才成,所以萧承言一个人都未带。而他们二人早已不记得家中之事,虽然掖庭日子苦。可自从跟着萧承言便好了起来,而萧承言却是处置了之前在掖庭嚣张的主管。而此刻的主管,见到二人更是点头哈腰。便也从未想过原先家中之事,或者“复仇”。
第二日书房中并没有七皇子的身影。而原本七皇子房中留有上呈的书信,不知所踪。正华所自行翻天覆地的寻找书信也是无果。直到晚上事情才彻底发酵。所有宫人全被扣押,接受问询。皇帝震怒之时,那书信才被翻出。是在俊娘房中的琴下压着,之前并未发现。
宫人崔氏禀报皇后称,动用此琴之人定是知情不报,自该好好问询。而这琴自是由俊娘打点,此刻颤抖着身子喊冤。幸得雁南、西知如实汇报。
皇上看书信后更加震怒,可为防止消息外泄召来杀身之祸。立刻封锁了正华所上下。并称七皇子学业有失,定当闭宫自省,直至背成兵法策论。
......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一身军服的常衡,盔甲持身。右手持着佩剑站在城墙之上,瞭望着远方。那远处左侧边是高山几座,连绵不绝,一眼望过去却是绿黑交杂一片。山中狮子搏兔,雄鹰追逐,毒蛇出没......全都隐在那深山之中。正方向很远的地方,是击云城。是南国的边境,这里不是通商出行之地。自是不会有人打这里进城,廖无人烟。这些年南国逐渐呈现的都是固封自守之势,眼瞧着国力不济,朝着衰败而去。同这里自是井水不犯河水。这的镇守主帅一直便是不想有战争发生,避免城门失守生灵涂炭。虽是如此,这里的兵将也一直严兵布局,从不曾疏忽。风吹过,常衡高高束起的头发风扬着。驻守在城墙之上,看不到人烟,才是幸事一件。抬起头向上看去,那此刻高悬的太阳,耀旋目晕,直视之下,太阳边出现光晕,很快便看不真切。顿时觉得脑中轰鸣之响。
身后琴声传来。常衡回转过身,连续眨了两下眼睛,才看清。同样穿着铠甲军服之人坐在一块城墙的石头缺口上低头抚琴。那琴放在腿上。指尖轻妙,弹奏的正是他口中,方才提过的《杨柳词》。前调稍长后,那人随口吟唱,“一树春风万万枝......尽日无人属阿谁?”曲调转了又转,那曲调才停。那人抬起头,眸子看向常衡。展颜一笑,清丽的目光直射常衡眼中道:“哥哥怎的在这城墙上自怨自艾起来了?如此可是辜负这美景良辰了。”
常衡轻笑,目光看着那琴。却见那琴下摆动的双腿,一动一动的来回踢着砖墙。忍不住说道:“下来。城墙如此之高,在不慎折下去可是没人拉你。况这古琴如此金贵,你便是这般悬浮在空中拿着,娘知道了非要说你不可。那琴可是家中传下来的老物件。”
“古琴纵使金贵也是有价可商,芜儿是无价可求。娘才不会责骂我呢。”常芜说着笑容甚美,侧着脑袋朝着常衡挑了挑眉。
便是一同驻守城墙之人瞧见,都是低低轻笑。
常芜又道:“哥哥还未曾说,怎的发了如此感慨?这春日可是过了呢。炎炎夏日可是晒人。”
常衡未答,只是转头再次看向远方。
常芜瞧见便也轻笑的低首,再次弹奏起来。还是那曲,却是唱词变了。“一树衰残委泥土......柳宿光中添两星。”直至吟唱完很久,曲调却未停。风卷着飞沙吹拂过来。常芜急忙闭上了眼睛。可被高高束起的头发,依旧被这风沙吹拂下来好几缕发丝。却是手下一点未停,曲调变化,已经渐渐弹起了另一曲子。《平沙落雁》。风起雁至......
一个极其不和谐的声音,突然从远处跑了过来,朝向城墙位置而来。在城墙下便朝着上头喊着:“少将军。少将军。京城来人啦。将军请您过去大帐呢。”
手急忙按住颤抖的琴弦,曲停。常芜睁开了眼睛。
常衡听见喊声,转过身子,走到常芜这一侧边上的位置,左手按在石头上朝着下头问道:“几个人?”
“十来个。领头的是个监军都尉。”
“知道了,即刻前往。”常衡回道,便看了看边上的常芜。
常芜笑着应道:“哥哥放心的去,妹妹在这替你的差事。定不算你擅离职守。”
“哼。我是领了军命离开的。这叫听命行事。快下来,这下是果真没有旁人拉着你了。”常衡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常芜双手拿着琴,从城墙边上的石座上跳下来,这是或有袭击,架射弓弩或推大石头等御敌用的。转身把琴放在其上,也学着常衡模样。站在那向外瞧着,虽也是负手而立却是没有常衡那般气势的。远处山上,虫鸣鸟叫,蝉声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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