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相亲成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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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一个月后的一天,飞飞又去相亲,是盈盈给找的一个小伙子,大刚的前同事。

飞飞一瘸一拐地进了盈盈家。

她并不像从前相亲那样,刻意走得好一点儿,而是任左腿在地上拖,姣好的容貌和残疾人的步态形成鲜明的对比。她想,若是这次还相不上,母亲就会死心。我就要自由自在向前奔,一辈子孤家寡人又如何?

一个身材健壮、相貌端正的小伙子正和大刚聊天,一见飞飞进来,他们都椅子上站起来,大刚说,这是我的哥们儿,吴大力。

飞飞大方地说,你们好!

人们落座,盈盈端了茶水走来,对飞飞说,妹妹今天看着气色真好!看来准有喜兴。

她笑着对大刚说,我这妹妹可是才女,天上浮过一朵云,她都能做一首诗。

呸!别拿我开心。飞飞嗔着。

大刚说,大力虽然只上过初中,也是能文能武,还是个诗歌爱好者。从前厂子效益好的时候,大力年年是劳模。现在国企倒闭了,他要下海跟我干呢。他早听说我有个才女妻妹,想见你一面儿。

你都爱看什么书呢?飞飞扭脸问大力。

大力挠挠头,我呵,什么书都翻翻,感兴趣的就多看几遍。比如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金光大道,迎春花,最近正看的书是《李自成》。

读书有心得吗?飞飞问,她也草草翻看的那类书,并不喜欢那种好人加坏人的故事。

看过的书放下就忘了。大力不好意思地笑笑。

哦。飞飞应了一声,都说学历不重要,可若让我和一个词汇量不及我一半儿的人共处,我能承受吗?

她又问大力都做过什么诗,大力便顺口念了一首,有点儿像是打油诗,飞飞差点儿没笑出来。

这是飞飞第一次相亲时有了点儿优越感,她又问大力相·,那你未来的目标是什么呢?

目标?还真没有想过,有活儿干,有饭吃,能成家立业,这些算不算目标?

当然算。飞飞轻轻说。心想,我又比人家高多少呢,本来生存就是第一位的。就算大力为了出国而找我这么个瘸子,也没什么不对。况且,这人如其名,他是多么阳光健壮的一个小伙子呵,那种青春朝气,不正是我缺乏的吗?多少读到博士的人,身上都没有他身上那种力量。

就是他吧!飞飞一咬牙。

半年之后,飞飞和大力把亲事办了。说好飞飞先出国,安定下来大力再去。

大力常跑来帮着于婶干些个粗活儿,叫妈也叫得挺甜。于婶就喜欢上了大力。她对老伴说,周教授太清高,不食人间烟火模样,大刚几个月见不着人影,老就三女婿大力嘴甜手勤,忠厚老实。飞飞有了大力,我也算踏实啦,什么学历不学历的,好好陪三丫头一辈子就得啦!

一年之后,大力就飞去美国和飞飞团聚了。

三十八

四年之后。在美国芝加哥一套宽敞的公寓楼居室中,佟飞飞一大早起身,就感觉到浑身无力,四肢酸痛,她已经怀胎三个月,孕期反映很强烈。

她强打起精神,洗漱、做早饭,迅速整理完毕,提起手提包,向卧室中刚刚醒来瞪天花板发呆的大力说,今天我有个重要的会,晚点儿回家,昨天我买了很多半成品,都在冰箱里,你自己做了吃吧,不要等我了。

好。大力没精打采地应了一声,

飞飞对着镜子照了一下,一身黑色职业西服套裙,露出里面洁白的衬衣,虽气色欠佳,却依然是一个靓丽的知识女性。

飞飞出门前,又说,你别再去公园赌博了,钱不是大风刮来的。

早知道这样,我才不来这鬼地方!大力吼道

我并没有求你来呵。飞飞说

我真是贱骨头,在国内呆得好好的,非来这儿丢人现眼!

大力赌气扭过身去。

飞飞没有工夫和大力掰扯,只有快步离开家。她要参加一个讲座,主讲人是一个她仰已久的知名数学家。

她依然一瘸一拐地走着,只不过,与几年前比,多了一份淡定和自信。两年前,她以优异的成绩从这所大学毕业,又被导师推荐留校任教,从此,她的事业开始起飞。她一边教学,一边继续英国文学的研究,一篇篇发表着论文,时间紧张得似乎要飞起来。她喜爱这种在时间旋风中起飞的感觉,身体虽在大地上跛行,精神却在文学世界翱翔,风一样自由的感觉,让她有时忘掉了残疾。

公寓离学院步行只需20分钟,这也是飞飞看中这房子贷款买下来的原因。买房的钱部分是她自己的积蓄,部分来自蕊和盈的资助。两年前,大力来美国与飞飞团聚。

飞飞在林荫道上走着,对自己的这桩婚事,从来也没有如此后悔过。

三十九

飞飞出国读书期间,大力在厂里看库,闲着没事就和工友打麻将,也就是在那时,他有了麻将瘾。没有钱就赌个一块两块,也每天快快活活。大力的父母早早去世,给他留下了两间小平房,哥哥结婚后就出门另过,互不打扰,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好景不长。工厂彻底倒闭后,大力买断工龄下岗回家,只拿了区区两万块钱补偿。

他来美国,一是夫妻团聚,二是找生路。飞飞痛快地为大力办理了赴美手续,虽然两人与陌生人相比,只多了一张结婚证书,可毕竟是夫妻。飞飞终于有了一个家。

大力无一技之长,只能做简单劳动。飞飞托人给他找了个超市搬运工的工作,可半年后大力就辞职了,觉得受到了外籍老板和同事的歧视。

佟蕊又为大力找了个中餐馆当洗碗工的活儿。可没做到三个月这份活儿又丢了,大力洗碗马马虎虎,有一天打碎了十几个碗盘,被老板炒了鱿鱼。

后来大力就不再上班,在家做家务,看电视。飞飞忙得像一阵风,不在意吃什么,也极少留心大力做什么。两人各忙各的,见面儿时间极少,也几乎说不了几句话。同一个屋顶之下,一对夫妻各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飞飞有时候甚至忘掉自己已为人妻。

有一天,飞飞终于发现大力在社区附近的公园和一群中国老人玩牌赌钱,她一劝说大力不要赌钱,两人就吵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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