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人事已尽,天命如此(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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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重骑不说话,但四百根白樱长枪遥指身前八百蜀武卒,杀气蔓延。

看到这一幕,夜天韵冷笑一声,重新看向阻拦自己的八人和那八百蜀武卒。

“提枪!冲锋!”

四百人刹那间将长枪持于自己身前,双腿夹紧马腹,身体低压,开始策马奔腾,虽然双方不过相距两百,但对于这支精锐中的精锐来说,已经足矣!

地面开始震动,当夜天韵喊出提枪的瞬间,这八百蜀武卒便已倾巢而出,人人双持蜀刀,五人一伍,五十人一列,百人一队,整整八队,八道阵线,先前站在最前面的八人脚步一震,闪身来到养生殿的墙壁之上,冷眼旁观。

两百米的距离,对于骑兵来说转瞬即逝,四百重骑与这八百蜀武卒不过眨眼之间就开始短兵相接。

所谓白麟军,不但坐骑皆选自蜀地大马,马甲人铠皆由玄钢打造,每一副钢甲,都需要历时白天才能锻造出来,当这一骑全力冲锋,其冲击力又何止千斤!

长枪刺进步卒的重甲,鲜血染红白樱,力道之大,几乎是将这重甲步卒挑离地面,战马的冲撞也宛如长江入海,势不可挡,仅仅只是第一次冲锋,前两道阵线就被彻底撕碎。

第一波冲劲开始乏力后,重骑马步不停,在数秒内再次完成凝聚,化作一道细长的三角从左翼折返,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第一次冲锋,白麟重骑仅仅损失三四十骑,但蜀武卒那边却是足足阵亡近百,一次交锋之下,双方高下立判。

“拔刀!”

夜天韵扔下弯曲的长枪,在身旁的重骑手中接过专门带给他的蜀刀,其余重骑也都纷纷抽出腰间蜀刀,面甲遮掩住了他们的表情,但他们的眼神却表达出了一切,只有一个字。

杀!

短暂蓄力过后,第二波冲锋紧随其后,兵书有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但这第二次冲锋,气势甚至有些水涨船高的趋势,不仅是单单为了冲锋在第一线的那个男人,更是为了刚刚所死去的袍泽!

四百骑迎战八百人,在这养生殿前不过两百多米长宽的广场上,平添一抹壮烈。

“夜天韵,你也该适可而止了!”

站在墙壁上的大长老终于不再作为局外人,照目前的局势下去,这八百蜀武卒必定全部战死在此地,而如果不拿下这为首的夜天韵,这四百白麟军,也必定会死战到底。

手握一杆长枪,大长老便朝夜天韵飞奔而去,身为一品朝元,哪怕这四百白麟重骑再怎么强大,也入不了他的眼。

百米之距,对于两名一品朝元来说,几乎等同于没有,夜天韵持刀在手,脚步在马背上一点便同样飞离地面,朝着大长老迎面而上。

奔至夜天韵不到两丈距离,大长老手中长枪直刺夜天韵胸膛,速度快如风雷,攻势猛如狂狮。

夜天韵也不多言,双手持握蜀刀,身子骤然旋转,乌金色的刀光带有回旋之力砍在长枪的枪尖之上,迫使长枪位置发生偏转。

“呵。”大长老冷笑一声,枪尖坠地,枪身瞬间弯出一个极大的弧度,身子借势升至夜天韵上空数十米高空,在内力的束缚下长枪又瞬间飞回他的手中,一记千斤坠狠狠砸下,枪尖在下,直逼夜天韵的头颅。

夜天韵对此也只是眼神愈发冰冷,身子往后一倒,脚掌再猛踏地面,整个人以近乎贴地的样子滑出十多米。

“轰隆!”

一声震响,以夜天韵刚刚所站的地方为中心,方圆十米的地面下沉了近乎半米,而躲过这一击后的夜天韵也是毫不拖泥带水,手掌一拍地面整个人便重新站了起来,雄厚的内力通过刀身汇聚成近乎一米的刀罡,几个闪身之间便回到大长老身前,刀身横劈而至,仿佛要将大长老拦腰斩断。

面对夜天韵这可以说是倾尽全力的一刀,大长老眉头微皱,瞳孔之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金光,双手持枪,一手枪尾一手枪头,将刀身卡在自己身前不过一尺的距离,同时体内的内力呼啸而出,强悍的冲击力就算是夜天韵也不得不避其锋芒,往后撤了数十米远。

面对战斗趋于白热化的两人,剩下七名长老分散于整片战场,七人气机连为一体,将整座战场与外界相隔绝,对于今晚西蜀内斗之事,决不能传出去分毫。

看着相距数十米的夜天韵,大长老持枪而立,和夜天韵对视,他始终搞不明白,这夜天韵拿什么来抗衡这天地大势,大势所趋,哪怕你是一品彼岸乃至那虚无渺茫的天人之境,也无力抗衡。

然正当两人调整气机要再战一场时,一位道士缓缓走进了他们的视野。

道士身上的道袍破烂不堪,糟乱的头发和胡须随着他的走动而不断摇曳,甚至夜天韵还能清楚的看到,道士每走一步,就会有些许粉尘从他身上洒落,就连搭在胳膊上的拂尘,也看不到一根干净的毫毛

但偏偏就是这么一位道士,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止不住的呼吸一滞。

“你们西蜀本就逊于东方两国,现如今还在皇宫之中内斗,可笑可笑!”道士哈哈大笑的说着,露出了他那满嘴的黄牙。

夜天韵冷哼一声,一步上前道:“虽说一切事物在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但我夜天韵的准则就是,尽人事,听天命。要先尽了我这个人,才会去听那所谓的天命!”

“贫道也知道,这两股气运代表着你的两个孩子,与其说是想拿下所有气运,不如说是护住你的两个孩子,但今夜白蟒吞噬气运一事就已违反天道,你夜天韵再去争夺那剩下的气运,就不怕遭受雷劫吗?”道士轻声说道,仿佛是在问夜天韵吃饭了没一般轻松。

“还是那句话,尽人事,听天命!”

道士摇了摇头:“那究竟是你这五人的小家重要,还是你西蜀这千百万家重要?今日你夺下这气运,明日就要你西蜀拿千万条性命去补偿,我想知道,这值得吗?”

夜天韵沉默了,他不希望自己一家人支离破散,但也同样不希望西蜀那些无辜的平民百姓为他今日的选择而丢掉性命。

“天韵,听他的话吧,人事已尽,天命如此。”

夜天韵骤然转身看向养生殿的门前,不知在何时,这里多了一名女子,怀抱婴儿,面容苍白憔悴,但也仍有一番高贵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

大长老欣慰的看着从养生殿中走出的女子,如果夜天韵能有如此觉悟,又何必生出刚才的事情呢?

“晴曦,为什么连你也……”夜天韵眼中满是不解。

“我先去找的她,顺带着提携一手,让她踏入一品三花。”道士回答了他的疑问。

被称为晴曦的女子对着道士微微一笑,随即又朝着夜天韵缓步走去,而这一路上的蜀武卒和白麟重骑,纷纷单膝跪地。

走至夜天韵的身旁,女子一手抱紧婴儿,一手牵住夜天韵那沾染鲜血的手掌。

“这女儿原本注定与你我无缘,与西蜀无缘,但神灵那有违反天道的举动,虽没有拿下这孩子的所有气运,但终究是让她的命运和我们产生了交集,十几二十年后,我们尚有团圆的可能,不能为了这些年的光阴,就葬送那些无辜百姓啊!”

晴曦轻声念道,同时将怀中婴儿递到夜天韵的怀中。

从晴曦手上接过婴儿,夜天韵那能稳握百斤长枪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他清楚,这一抱之后,等到下一次的拥抱,可能就是多年以后了,甚至,没有下一次了。

“女孩吗,呵呵,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只是这辈子,有些对不起她了啊。”夜天韵轻道。

“给他吧。”晴曦看向了在不远处驻留已久的道人。

一声叹息过后,夜天韵把孩子递给了道人。

道人怀抱婴儿,对着夜天韵夫妇两人深鞠一躬,对着那些长老,那些刚刚奋战的士兵们深鞠一躬。

“人事已尽,天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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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夜过后,十八年岁月,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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