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 斡里剌酒后吐真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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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惨叫,李弘的右臂连同他的宝剑一齐留在了囚车之上。

他强忍钻心刺骨的疼痛,看向手持斩马刀之人,顿时心中一惊:“萧斡里剌?你为何...”

话只说了一半,李弘却闭了嘴,之所以萧斡里剌会持刀混在押送钦犯的队伍之中,自然是耶律大石有意安排,目的就是混淆视听,引刺客就范。此时此刻,他只恨自己没有看穿对手的诡计,恨自己没有及早出手将押送士卒尽皆斩杀,更恨耶律大石,他竟然能让一位行将斩首、罪大恶极的要犯为己所用。

狂风过后,众人总算睁开了双眼,大文琅见自己的队伍中混入了歹人,当即大怒,急令左右将其拿下。

李弘断臂,自知再想杀掉萧斡里剌已无可能,于是他奋力纵身而起,以左手两指化为剑,只一击,便结果了冒进上前的渤海骑兵,夺下马匹,落荒而逃。

“追!给我捉活的!”大文琅咆哮道。

“不必了!”大石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后对渤海详稳说:“李弘断臂,暂时不会再兴风作浪了,当务之急,还请详稳大人护送我等前往东京辽阳,以免这一路上再生变故。”

“好好好!全听大石林牙吩咐,至于这个李弘...”

“李弘武艺绝伦,亲领五百盗匪劫杀要犯,渤海详稳大文琅率部死战,全歼盗匪,重伤李弘。我会在殿前如是禀报。至于囚车里面...”

大文琅道:“我老眼昏花,又适逢狂风大作,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

两人默契达成,便快马疾驰直抵东京显德门下。

临别之时,大文琅施礼道:“昔日头鱼宴上,老朽不识真神,未曾结交林牙大人,还望恕罪。”

大石还礼道:“耶律大石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契丹人,不足挂齿,详稳大人不必介怀。不过提起头鱼宴,大石倒是有一番肺腑之言要讲。”

大文琅再拜:“阁下高论,在下洗耳恭听!”

“完颜阿骨打智勇双全、野心勃勃,久必为祸。渤海族封地与女真诸部相邻,详稳当时常打探其动向,未雨绸缪,倘若阿骨打有所异动,应尽早上奏朝廷。”

辞了大文琅,大石带着萧斡里剌和几位受伤的咸州军士直奔辽阳府衙,见到了东京统军司正使耶律谢十。

“大胆妖人,怎敢猖狂至此?来人,速速发下海捕文书,悬赏缉拿恶僧李弘!”

见这位统军使大人行事果决,大石稍稍放下心来,于是便把几位幸存的咸州兵士托付给了他:“这些兄弟浴血奋战,是真正的勇士,还请大人嘉奖。”

谢十笑道:“我带兵多年,最知奖功罚过的道理,大石林牙还请放心。请问林牙打算何时启程临潢?我也好尽早调兵遣将才是。”

大石犹豫了片刻说:“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单只一个载生教,便让我几十位大辽勇士丢掉了性命,实在是得不偿失。此去临潢,倘若再大张旗鼓的引兵前行,黄龙岗的惨剧难免不再发生。”

耶律谢十惊讶道:“林牙之意,莫不是要微服押解亲犯?”

“正是!”

这位统军使沉思了片刻:“林牙既然有此打算,我派两名忠勇之士与你同行。”

大石拜谢:“非是大石信不过统军使大人,只是黄龙岗一事,已经证明盗匪与咸州官府有所勾连,此行临潢,启程时日,路线、人员皆不可被官家知晓,请大人体察。”

在谢十看来,耶律大石不过是想独自居功罢了,他的心中虽然不悦,却也没有继续坚持:“如此,就请林牙自便好了。来人!送客!记住,送至府衙门口即刻返回,莫要探看林牙离去的方向!”

辞了谢十,大石与萧斡里剌二人寻了一处不起眼的客栈住了下来,洗净征尘,换上了麻布衣衫,官家和囚徒的风貌便荡然无存了。

李弘不惜负伤断臂、损兵折将,也要将萧斡里剌置于死地,这让大石更加坚信萧斡里剌身上还藏着更大的秘密。这半年以来,自己每日探监,也算是与其有了几分熟识,大石清楚地知道,萧斡里剌其人重情重义,要想让其开口,唯有将心比心,用心感化方可。

饭桌之上,萧斡里剌一边撕扯着烤羊腿,一边对大石言道:“许久没有这样吃饭了,要是有酒……”

“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大石提醒道:“我奉劝你不要无端妄想,刺王杀驾的罪过万无可赦,让你临死前见一见亲人,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你若是知感恩,亦或对那几十位战死的契丹手足有一丝愧疚的话,就及早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他日下界做鬼,也好落得个光明磊落。”

这句话让萧斡里剌如鲠在喉,喷香的羊肉顿时失去了滋味:“大石林牙!”萧斡里剌道:“我知道为了我妹妹的事情,你失去了一位至亲之人,这份恩情,我万死无以为报。你说得对,我对你还有隐瞒,但这件事与我当下的境遇无关,也于你的前程没有丝毫助益,也许随着我秋刑伏诛,永远再无人提及才是最好的。”

“你的这个想法倒是和李弘不谋而合,枉费了他断臂来取你的性命。”

萧斡里剌苦笑道:“同是教我缄口不言,但其中缘故确是截然不同,他们是想颠覆大辽基业,而我只是想保全身边之人。”

“也包括我吗?”大石莞尔笑道。

萧斡里剌点了点头。

大石没有说话,起身走到柜上,亲手筛了两角浊酒回转,递到了萧斡里剌面前。

“这半载时光,你我日日相见,也算是有了些情谊。我年长你几岁,为兄借此酒提前为你践行,黄泉路上,奈何桥畔,莫有牵挂,你的家人,我自会悉心照料!”

萧斡里剌泪目,只是这泪并非生于哀怨,反倒是万千欣慰充斥其中。

他双水端起酒杯,起身对大石深施一礼,昂首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我们走吧!早抵临潢早超生!”

言罢,萧斡里剌抄起二人的行囊,先于大石,阔步走出了客栈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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