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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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云千机早就离府,慕晚辞心里骂了他十条街,每次都不告而别。

本来觉得心情烦闷想找他月下对酌来着,现在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孤零零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喝酒。

也罢也罢,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也不算孤单。

“为什么喝酒?”上空有温润的声音跌落。

“因为我有心事啊。”慕晚辞不抬头也猜到来人是陈言斯了。

“嗯?”

其实慕晚辞坐在这里喝酒已经好一会儿了,陈言斯估摸着她的酒量才过来。只听慕晚辞开口:“我,有点害怕,我还没有想过要怎么面对他。”

陈言斯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谁,他问她:“他很重要?”

“是啊,我曾经以为除了家人之外,他是最重要的人了。”

陈言斯眸色深深的看着她,想问她,那我呢?他到底是不可能问出口,只是淡淡引导她说话:“从前你很少提起他。”

“是啊,因为很伤啊。因为他让我很难过,我不愿意提起他。”慕晚辞开始絮絮叨叨,她喝多了就是这样,会说很多话,有些话哪怕知道不能说,但是还是会倒豆子一样一股脑全说出来,“我母亲和先皇后是闺中好友,可以说我还没出生就认识他了。我的父亲很奇怪,听嬷嬷说父亲因为母亲的死性情大变。他对我的管教也很奇怪,他从小不让别人接触我,家里人也不行,所以我没有朋友。您肯定不知道,我长到十几岁都没有出过门。

虽然我从来不说,但是我一直觉得我的心里孤寂的像一个荒城。

我父亲你知道吧,大名鼎鼎,没有人不认识他。他是家族的顶梁柱,祖父祖母都怕他。从小我就体弱多病,我出生后不久母亲就去了,父亲疼爱我到令家人发指的地步。姐妹们只要是跟我有冲突,哪怕是说了一句重话父亲就会大发雷霆。

我的吃穿用度都是整个府里最好的,怕是宫里的公主也没我娇贵。

大约七八岁的时候,我被四房的妹妹推倒,腿破皮流了血,父亲毒打了一顿妹妹,真的是毒打,家里没有人劝的住,后来我那个妹妹活生生被打断了一条腿,都是娇养出来的姑娘,我们都吓的哭了,我父亲一直是很温柔的,那天的他看起来就像……嗯,就像鬼。

可是就是这样的父亲,把我抱回房间,请了太医,他坐在我床边,看着我的腿上的血,掩面哭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那么那么难过。那是朝堂上文武百官见了都要礼让三分的太傅啊,我拍他佝偻的背说爹爹我一点儿也不疼。

其实明明事情都是我的错,是妹妹见了我想躲,我那时候很生气,冲过去拦住她,一开始也是我先骂妹妹的,结果……

从那以后我几乎再也看不到家里的兄弟姐妹了。他们心里觉得,我和他们不一样。在这个家里,我比王法,比天理,比道理更重要。

我身边陪着我的只有阿亦。

我们从小一起读书习字,他没有母亲,我也没有母亲。

他很聪明,父亲说过一遍的功课他就可以倒背如流,他的字也很好看,他长得也好看,他小时候长得比我还要更好看,他什么都会,他告诉我外面是什么样子的,皇宫是什么样子的。

他说出来的山川河流都比我书里看到的要好看。

所以我……我害怕再见到他。我知道京都里我的处境很危险,但是我谁也不怕,我知道其实根本也没有几个人知道慕家的女儿长得什么样子。除了他,我害怕。”说到这里,慕晚辞已经开始低低的啜泣了。

陈言斯看着她此刻的样子,觉得心里有点儿乱。他想拍拍她的头告诉她没事的,不要怕,可是手却始终停在那里没有伸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慕晚辞已经困的趴在了桌子上睡着了。

月光下,她的脸上满是晶莹的泪痕,微微拂过几缕和夜间沙沙作响的树叶竟然也毫不违和。风陈言斯低叹了一声,终是伸手擦去了她脸上的泪水,末了,探身一把把她横抱回房。

他替她盖好被子的时候,陈言斯低声喃喃道:“小的时候,我也很聪明也很好看啊。”

陈言斯自小就被封为神童,所有人都知道他小时候很聪明,可是他却觉得她不知道。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当下他的心乱了。

有脚步声打乱了这周边的宁静,一股奇异的香味突然传来,陈言斯看向门外,只见月色里走进一个红色纱裙的女子,腰间盈盈一握,她脸上带着薄如蝉翼般红色的面纱,只露出一双媚眼,眼角微微上翘,睫毛根根分明。

她越走越近,看着床上躺着的慕晚辞一眼便把目光放在正坐在床边的陈言斯身上,眼波流转如往常一样勾了个媚眼,侧身行礼,开口就是让男子酥酥麻麻的娇柔声音:“公子,娇娇回来了。”

陈言斯从始至终表情都没有变化,而娇娇也没有丝毫挫败感,只听他淡淡道:“怎么到这来了?”

娇娇习惯使然,无论何时何地都风情万种,她嗔怒似的撒娇:“奴家赶了好几日的路刚回府就赶来见您了,猜想您肯定在慕慕这里就直接过来了。”

“出去说吧,不要打扰她休息。”陈言斯起身先行走了出去,娇娇随后跟着。

陈言斯走在前面双手背着身后的女子道:“这里的情况知道了吗?明日你跟蒋一去找慕容林曜,务必说服他回北岐。”

娇娇柔柔道:“奴家看公子刚才看慕慕睡着的那个眼神,还以为公子学会了怜香惜玉呢,怎么如今一谈起奴家又这般狠心了,奴家一路风尘仆仆好几天没睡过觉了呢!”

陈言斯回身看她道:“娇娇姐,你的本事我还不知道吗,别说从北岐回来了,你就是从南海一路风尘仆仆回来都一点事不会有。”北岐离东景不算远,京都偏北,

娇娇瞪大了眼睛怒道:“不准喊我姐!”年龄大概是娇娇唯一的底线了,她虽长着一张十六七岁的脸,但实际上今年已经快三十岁了。遂无论何时只要一提到年龄她就立刻炸毛。

陈言斯点点头,一副好说话的地主样:“赶路回来辛苦了,早些休息吧。”

娇娇轻哼着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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