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几千哉,稍稍入梦来(1 / 1)
“所以呀,这就是荆轲刺秦王的故事了……”一位带着老花镜的老头,一手别在身后,一手端着课本在讲台上吆喝着。
讲台下,范澄打心里感到无趣,史书上的故事,早在范澄孩童时期便已能倒背如流,此时他早已低下了头,双眼微闭,精神飘到了五湖四海,在虚无缥缈中体味着来自梦中奇妙的感受。
同桌王乐看不下去,微低着头,时不时瞟两眼讲台上的老头,歪着嘴,低声下气的喊了两句。这一喊,不要紧,确实是把范澄喊醒了,但……
“我不就睡会……”范澄刚露出的不耐烦的神情顿时呆滞下来。在惊恐与慌张中,范澄坐起身来,他巡视四周,土质的矮墙在狭窄的空间中尽显荒芜,头顶茅草时不时渗下些雨来。再往下看,自己正坐在一土炕上,身上衣服已是古时百姓的布衣,范澄不敢相信,挣扎着想要扯下这一身烂布,嘴中不自主的发出哭嚎。
这么大动静吸引来了外面正做活的姑娘,姑娘见此情形,忙拍着范澄的背安慰他没事,祥和的笑容让范澄渐渐稳定下来。
“你……你是谁?我在哪?”范澄有些躲闪。
姑娘不语。
“你想要什么?”范澄变的疑惑。
姑娘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摆了摆手。
“原来如此,无法开口,是我唐突了。”范澄心中戒备稍稍松懈。可这倒直接耽误了范澄对这个世界的了解。
那女子见范澄缓和下来,给他倒了一碗茶水,做了个炒饭的架势,往屋外指了指,便离去了。
时间宝贵,也由不得范澄浪费时间拒绝接受现实,范澄倒掉了茶水,往屋外走去,外面强烈的阳光让范澄无法张开双眼,好一会才能适应,那是一条幽长的山路,路两旁满是绿色与棕色的交映。一条长长的竹制篱笆阻挡了它们的入侵。
一旁的小竹棚里传来滋滋作响的声音,范澄闻声悄悄走去,是那女子正在做饭,范澄则躲在一旁偷偷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见那女子有收锅的举动,范澄忙把头缩回来,进了屋内,不一会女子将饭菜端了进来,一碗清米粥,粥底可见不多的米,一盘早已炒的发黑的黄瓜,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女子笑盈盈的,做了个“请”的手势,便扭头自己吃起了自己藏在怀中的地瓜。
范澄何曾尝过如此低劣的饭食,始终下不去口,再是无利不起早,此等殷勤,范澄难免心生怀疑,若是有毒,便请那女子自己来吃,犹豫了一下,便招呼着姑娘一起来就餐,那姑娘推脱了一会,还是入了席。范澄主动夹菜给女子,又起身倒了半碗白粥给她,女子黝黑的脸颊竟泛起微微的红晕,埋下了头,自顾自的吃了起来,见此情形,范澄微微点头,正好借此机会好好打量这人。
这女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与那21世纪的大街乞丐竟还差了三分,范澄喝了一口粥,没有丝毫的味道,又伸出脖子问那女子:
“姑娘今年几岁啊?”
女子颔首,往屋外跑去抓了把石头,在发黑的木桌上扔下一些碎石,一颗一颗数给范澄看,共十六颗。
范澄有些震惊,年仅十六便早已活成六十的样子,每日夙兴夜寐,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突然紧握女子的双手,感叹道:
“今日你于我有恩,我必当涌泉相报!”
女子见范澄握住了她的手,脑子一片空白,努力想要挣脱,面露害怕,像是一副要哭的样子。
范澄察觉不对,当即送开了手。那女子却是跑了出去。回过头来的范澄才想起来,古时人们思想封建,触碰肌肤那更是男女之大别,这样一来,那自己不就是调戏了一番这女子嘛!范澄忙追出去,见女子蹲在篱笆一角哭泣,范澄上前安慰,女子扭头盯着范澄,这一看,范澄越看越顺眼,貌似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日后调养得体,那就是个贵家小姐。范澄看的入了迷,女子打了范澄一巴掌,范澄醒悟过来,又忙说着好话道歉。
有一会,女子擦干了眼泪,指向篱笆外的竹子,又指向自己。
“什么意思?你的名字?你叫竹竹?猪猪?”
女子一副生气的样子,起身跺了跺脚。
“哈哈,不开玩笑了,你叫竹……竹青?”
女子转了转眼珠子,上下晃着脑袋,范澄笑了,帮竹青拂去眼角的泪滴,竹青仍是脸红,不过这次她不再躲闪。
二人一起进了屋,可从哑巴嘴里问话是实打实的难住了范澄。
夜里,范澄决定离开这里,去到城中探些情报。
“竹青,我要去些城镇了解些情报。”
竹青低下了头,卷着范澄的衣角扭捏着,有些不情愿。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你我一定还会相遇,我还得保答你呢,不用担心我。”
此刻竹青只想扑到范澄怀里,哭着求他不要走,奈何礼节的束缚,她不能这样做。竹青放下了范澄的衣角,往内室里缓步移去,范澄摇了摇头,心中没有过多情感,反正待自己功成名就,一定会再来此地。
范澄走了,背影在竹青模糊的眼眶中越来越朦胧。
范澄正欲回头,刚好看见竹青提着包袱向自己跑来,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无所谓了,反正都是咸的。
她追上了他,一个在哭,一个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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