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残月已隐妖诡显，情义未尽泣真炎（2 / 2）

荼苏示意风拳前锋军去林中空地中心，自己则纵身一跃，反身拿起插入地表的桃木剑，又落在那棵古松的粗枝上，俯身静观着这树下局势。

这名风拳前锋军战士也是先把生死存亡大事放在第一位的，便听从了这位可以勉强与用鬼魅伎俩妖狐缠斗的“大侠”的安排。

只见那妖狐将口中暗铁棒摔至一旁，在外围绕着空地中心的风拳前锋军打转。

当这初五的夜晚愈发渐暗之时，妖狐嘴角上扬，露出一丝鬼魅的笑容。

刹那间，一阵黑风从坡上袭下，妖狐冲至防卫着前方的风拳前锋军头顶，黑暗中闪着寒光的利爪眼看将要劈下——

荼苏却只是紧握着手中的桃木剑，不为所动！

电光一闪，躲在一旁观察情况的雷萤术士突然心头一颤，只见那妖狐已遽然闪至她的上空。不过，那妖邪却不知荼苏双手秉持着阳气之剑从天而降将直击狐狸的腰处！

“此之谓，螳螂捕蝉，而黄雀在后耳？”

师傅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闪过……

“不好！”

此时他已刺穿妖狐的身体，不料那尸体却化做一团黑雾散去……

在荼苏刚坠下地，身旁的雷萤术士仍不为所知之时，一声凄惨的叫声痛彻天幕，打碎了双方僵持的死寂。

“……汝可安知其后无青蛇，黑狈，与恶人乎？”

他最后才想起师傅的教诲……

但，已经迟了……

那是宝叶儿的声音。

荼苏再次施展地煞通灵诀，但那狡诈的妖狐已然不见了踪迹。他飞身跑到那两个盗宝团藏身的松树后，只见宝叶儿完好无伤的跪在地上，抱着为自己挡下妖狐一爪的大哥。他怀中的黑眼儿一只手无力地耷拉着，另一只手紧握着什么，胸前三条幽深的豁口中汩汩地流着深红的血液，他苍白的唇角勾出一抹轻柔的笑容，与身上迸裂的肌肤，翻卷的血肉有一种惨烈的不和。在这个令人怖惧的黑夜之中，鲜活的气息顷刻间即将消弭殆尽。

荼苏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他见过动物死亡时最后的挣扎，也听过魔物死亡时最后的悲鸣，却不曾经历过身边的人在血泊中渐渐逝去，却不曾经历过因自己的过错而让无辜之人负罪……他手中的剑落下，落到散漫松针的坟地上，轻软而无力，悲催而凄茫。

因为他出山诛魔降妖三个春秋，却从未见过，身边的人在自己眼下而被强大的力量杀害，也从未想过，自己的青涩会让想要保护的人代替他自己葬送生命……

自责与绝望充斥着他的一切。

“大、大哥，挺住…住啊！”

在嗜人的黑夜中，黑眼儿苍白的嘴唇微动，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宝叶儿早已涕泪横流，无休止的泪水中饱含着悲恸，凄惨，自责，愤怒……。他颤抖着贴进大哥黯淡而去的脸庞，无数回忆又随涕泪喷涌而出……在悲伤中，他泣颤着倾听着那留给尘世的遗言——

“藏……藏宝、宝图，不简……给……”

黑眼儿紧握着的手松开了，那张湿皱的藏宝图落到了地上……

“荼大、大侠，大哥走了吗？”

“……”

荼苏仍然在原地麻木地站着，眼中的高光早已散去，眼中唯余震惊的黑惨与眼泪的微红。或许他不能接受自己保护的人真的会在一念之间痛苦的离去，抑或许他不能接受妖邪的残暴无情与和人生死阴阳两隔的灾变？

他又想起了之前那两个愚人众拿出的同伴的徽章，仿佛也沾有妖邪与死亡的气息……

此刻，他的身后，那个带着妖邪与死亡气息的雷元素身影再次闪过。一股愁恨，愤怒与蓄力已久的强大气息随空气被撕裂的凛凛寒风袭来！

嘶啦———

荼苏的身后黑血横飞，幽黑的道袍被潜匿在暗处的利爪撕裂，猛然出现的三道爪裂伤豁比身旁已故之人的更加深邃与惨烈！一滴，两滴……随妖狐鬼爪的划深，血水如断线的绛红玛瑙与玉珠沿着伤口滑落。

“原来，即使是自己的皮开肉绽与鲜血流染也浑然不觉痛楚，因为已然有人心如刀绞了！我不希望有人白白死去，因此在妖邪被诛灭之前，我不会倒下！”

淋过殷红血液的桃木剑显得更加幽暗，荼苏张开右手，剑猛然飞到他的手中，这一瞬间，无处可见的气场从他的心底迸发出来，惊得那妖狐措手不及的连连后退。

荼苏闭紧双眼，执起木剑，剑上冉冉升起炽烈的离火。

虽有阵阵阴风袭来，吹断阴与阳的牵线，吹寒生与死的身躯。

但希望你作为亡灵也像生者开辟一条道路，在绚丽的火光中感受世间最后一丝温暖。

【作者题外话】：现在可以公布的情报：

关于荼苏的师傅……

为位于轻策庄西北终夜山巅终冥堂的当代堂主，年寿已逾古稀。其所掌终冥堂以降妖除魔为业。堂中客卿与门下弟子均只有荼苏一人，或已将毕生所学庶几传予弟子。但他拥有此般功法，且不受妖魔反噬，或许是因为还有的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