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上香--那我只好与你同流合污了(1 / 2)
又过了两日,谢家便正式派人来府上下聘。至此,全盛京的人都知道了我珈禾郡主挑中了谢三公子作我的郡马。
但还有两个很重要的人不知道。
一个是因为大珩与胡羌战事突起不得不连夜出征的我父王,另一个则是谢家的侯府夫人,我未来的婆婆--应奉若。
说起来我这个未来婆婆,着实是有些神秘。我林谢两家虽是世交,我却几乎对这位侯府夫人没有什么印象。记忆里大概只见过一两面的样子。
只知道她是旧相应明沉的小女儿。而应相是侯爷伯伯的老师,在朝堂上多有提携和照顾,两人不光是有师徒之情,更有忘年之交。
后来应相年迈,且多年操劳国事落下了些病根,病倒后很快就去了。临终时将女儿托付给了他最得意的门生谢侯爷。
但侯爷并没有应旧相之托,立刻接应奉若入门。而是以守孝三年为由,将这门亲事暂缓。
而这三年间,应相去了,应家的几个子侄都是些庸碌之辈,不仅在文治武功上毫无建树,还将家产迅速分了分之后便作猢狲散。只剩下应相的夫人带着她的女儿应奉若无奈之下回到了天庐投靠母家。
守孝期满后,侯爷也迟迟没有提亲,应相夫人的母家见侯府迟迟没有动静,也逐渐无力照拂应家母女,便打算将应奉若许配他人。
听闻应奉若不堪悔婚再嫁之辱,曾投湖自尽。
幸遇途经船家救起,留了一命。在那之后,侯爷不过月余便迎了应家女儿入门。
所以世人都说,这侯爷伯伯当初是迫于形势,遭到奉若伯母寻死逼婚才就犯的。
可奇怪的是,侯爷在娶了伯母之后,并未再纳任何妾室,不仅连生四子,连随侍的丫头们都尽数换成了小厮。
本以为这谢侯爷二人是伉俪情深,夫妻和睦之时,谁知这谢家伯母以产后体虚,需要静心修养为由搬到了紫光寺清居。起初还每几个月回侯府小住几日,后来说是身子弱经不起颠簸,所幸就在寺里住下了,几乎没再踏入过盛京,更别提侯府了。
辛苦了谢家的几位公子,他们几位年幼时不方便舟车劳顿,很少有机会见到母亲。倒是现在年纪长了,可以独立行动后才得以三不五时的去寺里看望谢夫人。
谢玉叔陪着他二哥来给我道歉那日,临走时与我相约三日后,也就是今日,去紫光寺一同看望他母亲,顺便将我二人的婚事告知其母。
一大清早,母亲便命小厨房忙活着给我准备些素点心好叫我此次带上。除此之外,还预备了些不甚名贵但十分新鲜的蔬菜和补身药材。
母亲真是七窍玲珑心,既知道侯府夫人久居佛寺,生活起居也崇尚素朴,但又要周全礼数,尽到心意,实在叫我暗暗叹服。
我也叫了知给我梳了个素雅的发髻,挑了身轻便的雪青色裙褂穿上,便出发去紫光寺所在的会(kuai)凌山脚下与谢玉叔汇合。
令我没想到的是,我的马车还未到山门,就看到不远处一个清瘦的身影背着竹筐正站在那里候着。再行近些,才辨认出是谢夫人,她着一身棉质的素衫,神色怡然。
我赶忙整理了下衣衫,下了车。
我向谢夫人见过礼后,便示意了知去接过夫人身上的竹筐。夫人笑着摆了摆手,问我这一路上过来是否顺利,诸如此类。
一番寒暄过后,她见我还不挪步,说道:“我在寺里的小园内种了些菜,今天是施肥的日子。叔儿已经先上去帮我浇肥了。”
这一番话更叫我羞愧难当。叫一个体弱的长辈下山至山门候我已经够没规矩了,好在没看到谢玉叔的身影,还以为至少没规矩也能拉个垫背的。谁曾想这个心机深沉的人,约我辰时山门相见,自己却抛下我早早上山上尽孝装乖去了。真是气煞人也!
“是我昨天派人通知叔儿今日早些来帮我浇肥,你女儿家出趟门本就繁琐又辛苦,便叫他不必知会你,希望你不要见怪。”谢夫人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一边说着,一边拉起我的手轻拍了下。
“怎么会?叫夫人在山下久候,实在是观儿失礼,夫人您不要见怪才是。”我赶忙行礼致歉。
“无妨无妨。”谢夫人对着我浅笑了下,继续说道,“昨天夜里下了一场雨,这今日山间新冒出了许多蘑菇,郡主若是愿意,咱们可以边上山边采些上去,晚点用这些菌菇做个汤,十分鲜美。郡主意下如何?”
“那自然是好了。伯母还是唤侄女观儿吧。”
我心里暗暗惊讶,眼前的谢伯母与那传说里刚烈疏离的模样不仅大相径庭,而且能背着竹筐步行上下山,丝毫可看不出体虚身弱的样子啊。
我叫了知拿着我带的礼物先行上山,自己跟着谢夫人采菇。
本以为谢伯母是想借此机会单独同我聊些什么,但除了教我如何分辨有毒和无毒的蘑菇,怎样将蘑菇能够更完整的从土里取出,教我认识这些无毒性的可食的蘑菇的种类,别无其他。
不知不觉中,我们就捡了满满一筐蘑菇。为了分担重量,谢伯母同我轮换着背蘑菇,很快便爬到了山顶,到了谢伯母一直清居的小院。
虽然这个过程中,我同谢伯母无甚交谈,但不知怎的,就在这简单的体力劳动中觉得彼此间亲近了许多。而这种亲近没有长晚辈之别,是一种舒服自在的感觉。这种舒服自在,我在谢玉叔的身上也有类似的感受。
一推开院门,就看到谢玉叔脚着竹履,两只裤管卷到小腿处,上身也只着汗衣,袖口扎起,两只手握着长舀,在给离他远处些的秧苗们挨个浇肥。那全神贯注的熟练模样,若不是知道他是侯府公子,无人会怀疑他是山野农夫。
那粪肥的气味着实有些呛人,了知在我身后都下意识地去遮掩口鼻,我也不禁簇起眉头。
谢伯母意识到我们不习惯粪肥的气味,便叫我们去屋里去洗手、洗蘑菇了。
我同了知一同洗完手后,了知就自然地接过竹筐,叫我去歇息。“不用了,了知。这又不是什么重活,我可以的。”
了知也没再拦着,只是帮我把桶里的清水都倒在一个大盆中,拿了两只板凳放在了盆的两侧,盆的另一边摊着一块沥水的竹屉。
我突然间意识到,原来以为了知青荇她们干的这些杂活不过是用些体力外加熟能生巧罢了,但见了知刚才三两下布置却考虑到如何让整个流程更省事更方便的样子,让我第一次发现是我之前小看了这些杂活和这帮丫头们的智慧了。
我坐下照着了知的样子,依样画葫芦洗了起来。起初洗得很慢也不怎么干净,洗了几个之后就愈发熟练了起来。
谢玉叔浇完肥就去梳洗了,谢伯母过来拿洗好的蘑菇,准备去做晚饭。
“观儿,累吗?累了就歇会儿吧。还有你,丫头,累了就先不做了。”谢伯母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关切地问我和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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