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2）

“嘿，你怎么跑出来啦，嘉平找不到你估计要伤心了。”我从蒲团站起来，准备把蛐蛐王捉起来，用膳时候送还给嘉平。没想到我刚走过去，蛐蛐王就跑开了，离我大约三丈远的地方停下，等我再追过去，蛐蛐王又跑开，又离我一段距离停下。

嘿你奶奶个腿，这蛐蛐王着实给我气到了，亏得我还去寻了陈米喂它，没想到竟然敢耍我。我一路追着蛐蛐王，不知不觉走到了师父的练功房。

“抓到你了！”我从墙角猛地一扑，终于捉到了这只讨厌的蛐蛐王。

“相月——”房间里忽的传来师父的声音。

师父的声音？

我抬起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走到了师父练功房门外。

完了，师父的练功房平日里是不允许任何人进来的，甚至连门口的小院子都不许任何人踏入，如今我不仅进了院子，还一路走到了门口。

我有点犹豫，不知道现在离开还来不来得及。正当我试图悄悄转身的时候，师父的声音再次响起。“相月——”

跑不掉了。嘉平呀嘉平，为了你这只蛐蛐，不仅害我被桐和师姐挤兑，现在还要连累我被师父骂，我如果把你供出来，那可不能怪我呀。

我小心翼翼的将蛐蛐王藏在袖子里，自以为低眉顺眼的走进了师父的练功房。

没想到不仅师父在，元春掌门、元华道长、大师兄都在。尤其元华师叔通常游历四方，三年五载也见不到一次，没想到今日在重阳山竟然能见到。

“……师父、掌门师叔、元华师叔、大师兄。”我没想到有这么多人，一时间有些磕巴。

“相月你可知错，这里是元阳师兄的练功房，岂能容你随意闯入。”我一进门，元春掌门便劈头盖脸的骂了我一顿。没等我吭声，袖子里的蛐蛐王突然叫了起来。这一叫，我就知道我今天彻底完了，连侥幸的心思都没了。

“平日里不学无术胡作非为就罢了，如今连元阳师兄的练功房也敢闯了，身上还揣着蛐蛐儿，成何体统，还不跪下！”元春掌门听见蛐蛐的声音，语气更加严厉。

我低头秒速跪下，不用抬头都知道此时元春掌门已经气到爆炸。

嘉平呀嘉平，我可真的是被你这只蛐蛐儿害死了，我若是死在了今日，你可定要记得为我收尸呀。

“相月。”师父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元春掌门的温柔许多。

“师父，相月错了，相月不是故意闯进来了，是为了捉这蛐蛐儿。而且这蛐蛐儿也不是相月的，我捉住它是为了还给它的主人的。”不等师父发难，我先低头认错。师父向来温和，从小到大对我不曾严厉，如今我只能寄希望于师父能帮我逃过元春掌门这一劫了。

师父叹了口气，本就皱巴巴的老头脸如今更是皱在一起：“相月，都怪为师平日对你疏于管教，你才屡屡犯错，惹你师叔不高兴。”

我听到这，心下一喜。师父轻飘飘两句话，将一半原因揽到自己身上，另一半决策权直接丢给了元春掌门。果不其然，元春掌门当即跳脚：“元阳师兄你平日要处理众多事务，还需教导两个徒弟，同是跟随你修习，清和如今大有掌门接班人姿态，另一个却调皮捣蛋胡作非为怎么能怪在你身上。”

“相月，还不快跟你师叔认错。”师父没接元春掌门的话，开口点我。

我像是迷途苍蝇突然被开了窗缝，连忙伏在地上。“元春师叔，相月知错了，望元春师叔原谅相月这一次，相月定当痛改前非，认真修习，不让师父、师叔、大师兄失望。”

“油嘴滑舌！”元春掌门转头看了一眼师父，只见师父慈眉善目大有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便不忿的住了口。“罢了，这是元阳师兄的练功房，师兄若不在意，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大喜过望，果然一物降一物，能压得住元春掌门的只有师父。“谢师父、师叔、大师兄，相月定会努力修习，不辜负重阳山。”

我从地上起身，退出去之前偷偷抬眼看了一眼练功房内的情况，只见师父还是像往常一样慈眉善目，元春掌门果然还是有些不高兴，但是一脸瘪气的表情。瞥到旁边的元华师叔的时候却不小心和冷眼盯着我的元华师叔对视了一眼，我赶紧低头行礼，走出练功房。

大师兄倒是跟了出来：“相月，我送你出去。”

“哦……”我抬头看着大师兄的侧脸，刀削斧刻一般的侧颜也太好看了，但是果然还是能感觉到大师兄还是有些生气。我总觉得我应该再解释一下，却被大师兄打断：“大师兄，我不是……”

“下回不要再这样了，如今山上不稳定，你若能勤加练功最好，若是……”大师兄看了我一眼。“若是实在有困难，好好待在房里读读书也好，总之不要到处乱跑了。”

“好……”我应下来，却忽然反应过来，山上不稳定？“大师兄，你刚刚说，山上不稳定是什么意思呀？”

“这是教内机密，你不用知道，总之是不要私自去后山，记住了吗？”大师兄轻轻点点我的额头。

“记住了记住了。”我有点不高兴，我已经是个及笄的少女了，大师兄还当我是个小孩子似的，什么都不和我讲。

大师兄将我送到房门口，停了下来。“现在估计已经过了晚膳的时辰了，回头我让厨房再给你做点送过来，今晚就好好在房间里休息吧。”我点点头，目送大师兄离开。大师兄总是这么温柔，清雅出尘，以后要是做了重阳山上的掌门，一定比元春师叔好很多吧。

我这么胡乱想着，忽然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吓了我一跳。我回头一看，发现是嘉平，那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死嘉平，你知道你这只蛐蛐儿害的我有多惨吗！”我把藏在袖子里的蛐蛐王拿出来丢给他，直接大步流星的走进房间关上门，把嘉平关在外面。

“哎呦我的相月师姐，我这不是来跟你道歉了嘛，你大人有大量，就别和我这种小人物一般见识啦。”嘉平在外面敲门。

“开开门吧，我为了感谢师姐这么仗义，特地在晚膳时候给师姐专门留了你最爱吃的桂花糕呢。”

桂花糕？我有点心动，这重阳山上的膳食清汤寡水，唯独这桂花糕做的贼棒，口味清甜软糯，我一顿能吃八块。我现在端着这个姿态有点骑虎难下，开门不够解气，不开门我又想吃这个桂花糕，难受。

幸好嘉平继续在外面锲而不舍的敲门，还不停道歉，也算是给了我个台阶下。“我的好师姐，我错了，以后我一定不打扰你修习，你需要什么我都帮你，你看你这么仗义，就给我一个机会报答你吧。你看着桂花糕过会儿被山风吹久了就不好吃了。”

我想了想桂花糕确实被山风吹久了就会变硬，便开了门。嘉平看见我开门，立刻眉开眼笑的凑过来，献宝似的端着桂花糕，上面还专门用油纸叠了个纸帽子盖住。

“这次幸好是师父和元春掌门在一起，要不我现在估计还跪在思过台呢。”我白了一眼嘉平，把桂花糕接了过来。

“你看，师姐这么仗义，所以连上天都在帮你。我有时候都羡慕你，元阳道长也不督着你练功，也不责问你闯祸，简直就是我梦想中的师父。”嘉平有些感叹。

我一边吃了一口桂花糕，一边囫囵的拒绝嘉平的妄想：“你可别来我告诉你，我就要独享师父的宠爱……”仔细想想，师父确实从小到大都没怎么管过我练功，虽然平时也会给我上课，给我留作业，但都是完成了挺好，没完成也没事的态度，比起元春掌门对宗下弟子的严格程度，师父简直好的离谱。

“可能师父就是这个放任弟子自行成长的性格？”我猜测。

“不是吧，我听桐和师姐说，元阳道长对清和师兄非常严格，训练量都是其他人的两倍不止，甚至清和师兄就算已经完成的非常好，元阳道长还是会额外加码。”嘉平一脸不相信。

其实我没见过师父教导大师兄的样子，从我记事起，大师兄便从来没和我们一起上过课，都是师父单独辅导，所以我也没怎么仔细思考过师父对我和对大师兄的不同。“那可能在师父看来，除了大师兄，其他不管什么水平就都一个样吧，毕竟我再努力也达不到大师兄的水平……”我不甚在意，反正大师兄实力摆在那里，就算所有人对他的期待都更高些也是正常。

“只是不知道大师兄能力这么强，背负的期待这么高，会不会累呀……”我吃掉最后一块桂花糕，一边满足的拍拍肚子，一边自言自语。

“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这么快你就都吃完啦？！”嘉平一低头，发现盘子里干干净净，有些震惊。

我对嘉平的大惊小怪表示非常的不理解，甩了他一个白眼，咋的没见过少女干饭是咋样？

嘉平一边撇嘴，一边念叨：“师姐你可真跟外面的女子不一样，人家都是樱桃小口一点点，吃饭慢慢悠悠能吃一个时辰，你倒好，没一炷香就吃的盘干碗净。”

“要你废话，去去去，赶紧回你屋去，我要睡美容觉了。”我试图把嘉平赶走。

“吃完了就睡？第二天变小猪哦~”我怒视，嘉平看情况不对，赶在我的拳脚到达之前，赶紧脚底抹油溜了。

讨厌，专捡我不爱听的话说。

我盯着铜镜里的自己，摸了摸脸，好像是比之前胖了点？算了，明天还得练功呢，不睡饱了怎么行。我放弃自我苛求，收拾收拾直接会周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