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鸣鸿刀现世(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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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鸟已去,东方沐雷再也不用克制自己的情绪了,在这空幽的无妄海底肆意地奔跑跳跃起来,像是要把自己这几个月来所有积蓄的情绪都释放出来,遇着几具躺在地上的尸骨,竟也激动得抱起来倾诉:“我有孩子了!哈哈哈哈...我有孩子了!”

青鸟已去两日,公孙婵月每日倚窗盼望,说是三日便回,可这三日真过得比三年还长。

第三日清晨,公孙婵月早早便在书桌上摆放好一方水砚等待青鸟,青鸟直至暮晚方归,而那方水砚摆放的位置早已被她摆弄了不下百次,水砚中的水也给换了不下十次。

青鸟落至书桌上,跳至砚台中,用沾水的爪子在书桌上写下了三个字——“定不负”。

公孙婵月痴痴地看着,不知何时已红了眼眶,抽了一下鼻子,问青鸟道:“他可曾想我?”

青鸟“吱”地叫了一声点了点头。

公孙婵月又问道:“知道有了孩子,他可高兴?”

青鸟“吱吱”地叫着,用力地点头,学着东方沐雷的样子在书桌上奔跑跳跃。

公孙婵月看着看着“噗嗤”一声破涕为笑,原来,在那遥远的无妄海底也有一个人如自己思念他一般思念着自己,如此,自己的思念便不再孤单。

自那以后,小青鸟便成了公孙婵月和东方沐雷的信使,以三日为期,为二人传递着信息。

金凌峰入了秋也无太多变化,只是稍凉些。

公孙神武到访月神宫却三番五次被拒之门外,心中甚是担忧,问起韩世义,韩世义却是回禀月神宫中并无异样,数月来也并无人进出。公孙神武心中疑虑,此番前去,决意定要进去看个究竟!

月神宫内,当青竹慌忙禀报天神驾到之时,公孙婵月便知道再也躲不过去了,索性挺直了身子,到月神殿中等待天神驾到。

公孙神武带着韩世仁进到月神殿中,一并随从皆立于殿门外守卫,当公孙神武第一眼看到妹妹之时,险些一个踉跄,韩世仁赶紧上前扶住。

公孙神武定了定神,厉声道:“好…好一个公孙婵月!这便是你不见孤的缘由罢!”

公孙婵月从未见过哥哥这般严厉的神色,虽犟着脸看着哥哥,却是眼眶一红,慢慢俯低身子跪将下来,紫韵、青竹赶紧上前搀扶着一道跪下。

公孙婵月向天神俯首一拜,道:“哥哥,我已怀了东方沐雷的孩子,自知有违天规,我愿接受任何责罚。”

公孙神武显然动了雷霆之怒,从小到大,无论妹妹如何胡作非为他都可以听之任之,只是眼下这事,关系到天神一族天威,让他如何处置?

一声叹息后,公孙神武脸色一沉,虽只是一闪而过,但韩世仁还是清晰地感觉到了公孙神武动了杀念,不由心头一紧。

公孙神武背起手转过身去,冷色道:“责罚先且不议,当务之急,先把腹中之物除掉!”

公孙婵月听到要除掉腹中的孩子,猛地直起身子,难以置信地瞪大着眼睛,干张着嘴颤抖着却说不出半个字,半晌才更咽着哭喊起来:“哥哥开恩啊!要杀要剐我都听哥哥的,绝无半句怨言!只求哥哥能放过孩子!求求你放过孩子!”

异族通婚本已触犯天规神约,生下子嗣更是为三界所不容,这样的事发生在天神一族成何体统?公孙神武能执掌仙界数百年,可不仅仅是凭他已入神境的修为,更是凭他赏罚分明杀伐果断的性格。

公孙婵月见哥哥不为所动,哭喊哀求着几近晕厥。

韩世仁上前禀道:“公主腹中孩子已有数月,若是现在动手,即便是孙传道也难保不伤公主,还望君上三思。”

公孙神武闻言后沉默片刻,道:“公主继续禁足月神宫,今日之事不得泄露半字!违令者,斩!”

“是!”众人跪地听领旨意。

公孙婵月俯首拜道:“臣妹叩谢神恩!”

公孙神武垂眼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公孙婵月,“哼!”了一声后便甩袖而去,正要出殿门,转头对韩世仁道:“叫韩世义自去天刑部领一百军棍!”

韩世仁拱手回禀道:“是!”

公孙神武离去后,公孙婵月瘫坐到地上,紫韵、青竹两人将她慢慢扶起。

紫韵道:“公主莫要伤心,君上初见自然是龙颜大怒,待时日过去,怒气自然消退。君上此刻既无责罚,想必念及骨肉亲情已网开一面。”

二人将公孙婵月扶坐到椅子上,但公孙婵月的眼泪仍在簌簌落地下来。紫韵一番话,自然是在安慰自己,但公孙婵月怎能不知,这只是开始,风暴还未至。

挨了一百军棍,无一丝灵力护体,虽未到皮开肉绽的程度,但也够韩世义喝上一壶,此刻正斜坐在月神宫门门槛上揉着屁股。原本他只道是孙传道来过的消息走漏了出去,才会招此横祸,心里暗骂公孙神武下手太毒,直到公孙婵月挺着个大肚子来到殿门前探望他,他才觉得自己这一百军棍挨得一点不冤!公孙婵月与自己关系向来不错,只是这几月来公孙婵月总是避而不见,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公孙婵月递过来一篮点心,“好姐姐,你这又是想干嘛?”知道韩世义爱吃甜食,公孙禅月特地叫紫韵做了一篮子。

看着公孙婵月递过来的一篮点心,韩世义心里犯怵,也懒得起身,生怕又玩出什么幺蛾子。

公孙婵月黯然道:“弟弟,是姐姐害你受累了!”说着就要欠身行礼。

韩世义一惊,这不是公孙婵月的风格啊!连忙起身扶住:“使不得使不得!”

公孙婵月自然是故意,起身后就换了一副面孔,挽住韩世义谄笑道:“好弟弟,姐姐前来,确是有一事相求!”

韩世义满脸嫌弃道:“你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最毒妇人心!你嫌我这一百军棍还不够么?”边说边撇开公孙婵月的手。

公孙婵月见一招不成,转作凄怜道:“哥哥们冷血也就罢了,不想这弟弟也是这般铁石心肠!就让我这身怀六甲之人自生自灭罢了!”说完,以手掩面,“呜呜”地哭了起来。

韩家兄弟都一个样,最是见不得女人哭,赶忙哄道:“好吧好吧!只要不是太过分,我再替你挨一百军棍罢!”

公孙婵月见韩世义同意了,转而满脸嘻笑道:“还是弟弟会心疼姐姐!”

韩世义自然也不是第一次见识公孙婵月的演技,满脸嫌弃地伸手拿过点心篮子,自顾打开翻着个桂花糕啃了起来,边吃边问道:“你肚子里的是东方沐雷的孩子么?”

公孙婵月“嗯”了一声。

“说吧,又是什么见不得人之事?”

公孙婵月一个粉拳砸了过去,“正经事!你看吧,姐姐这身孕也有近八个月了,初为人母,也没有什么经验,正寻思着请孙神医到宫中给瞧瞧,你看…”

“我道何事,若是此事,即便君上不允,我也自当为姐姐前去!”

韩世义合上篮子正准备动身,公孙婵月忙拉住道:“让紫韵去吧,弟弟有命在身,不便擅离。”

“也好,还是姐姐想的周到。”韩世义说罢,竟又打开竹篮拿起个点心吃了起来。

见韩世义已首肯,紫韵便领了命,化道紫霞而去。

自那以后,孙传道每隔三日便到月神宫为公孙婵月诊脉调理,三五次后,公孙神武自然也知道了,只是命韩世仁暗中交代孙传道,切勿走漏消息。

青鸟飞得也勤快,自将天神知晓公孙婵月怀有身孕的消息带给东方沐雷后,东方沐雷便终日坐立不安,心头上似悬着一把剑。

一日,东方沐雷突然看到眼前一片霞光,无妄海已然沉于脚底,摊开手掌,接住了霞光,他不敢相信自竟然已逃出了无妄海底!霞光散开,朝阳初现,这一切竟是那么熟悉,却又让他如此思念!然而与朝阳一同出现的还有一个人,那人怀中抱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婴儿哭闹之声动人心弦,然而那人却是一脸冷漠。

待看清那人脸面,东方沐雷心中一惊,抱着婴儿的不是别人,正是公孙神武!不远处,公孙婵月跌跌撞撞地朝那人跑去,边跑边哭喊着:“把孩子还给我!求求你把孩子还给我!”

听到呼喊,东方沐雷突然像失了心似的绝望,发了狂地呼喊着,奋力迈开脚步朝公孙神武追过去,奈何越是追赶却离公孙神武越远,精疲力竭后只能趴在半空中看着公孙神武抱着婴儿渐去渐远…

东方沐雷猛地惊醒,衣衫尽湿,“是梦!是梦…”他嘴里喃喃地念道,稍稍松了一口气,用手摸了摸脸颊,却摸到了一手的眼泪。

这感觉太过真实!东方沐雷看看这无边无际的无妄海底,突然疯狂般地咆哮起来,用手猛烈地锤着地面,虽用不上一丝灵力,但地面还是被硬生生地砸出一个近三尺深的坑。

“咚”的一声,东方沐雷像是砸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仔细一看,像是一件什么兵器,幽幽地闪着一股鬼魅的红光。

他也顾不得双手鲜血直流,赶忙挖起来。挖了少许,现出了一柄麒麟刀柄,更诡异的是,自己的血液正自行流向刀柄,不!更准确地说,是那个刀柄正如饥似渴地吸着自己的鲜血!

东方沐雷大惊,忙用手指在胸口点了几下护住心脉,谁知那麒麟刀柄像是吃饱喝足后睡去了一般,红光也收敛了去,静静地插在泥里与一般兵器无异。

东方沐雷向前伸出右手,想去触摸刀柄,却又略有忌惮地收了回来,迟疑之时,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一般,让他再次伸出手去拿住刀柄。

当手握住刀柄后,一股赤煞之气顺着刀身从地底喷涌而出,声如哀鸿残鸣,响彻无妄海底。

东方沐雷被这赤煞之气弹飞出三丈开外,惊恐之余竟看到手中已握着一把刀,那刀形似麒麟吐舌,白刃之中隐着红光,整把刀散发出一股肃杀之气。

“何人唤醒老夫?”

东方沐雷一惊,四下看并无其他人,惊疑地问道:“何人言语,敬请现身!”

“老夫就在你手上!”那声音不紧不慢。

东方沐雷细看,只见手握之刃麒麟已开眼,忙将刀刃丢于地上。

那刀刃“钪锵”落地后,却在刀身上幻变出一位白须老者,这白须老者容貌虽老,却是面目凶狠,让人望而生畏。

东方沐雷猜测,这应该便是这柄麒麟刀的本相神灵了罢,只是,他从未听说过会自己现身的本相神灵。东方沐雷拱手作揖道:“晚辈东方沐雷,敢问前辈尊名?”

“你姓东方?东方羽是你什么人?”老者问道。

东方沐雷答道:“是在下祖父!”老者听后,捋了捋胡须道:“哦?原来如此。吾乃鸣鸿,乃是道魁神君所属佩刃。”

老者一番话,让东方沐雷着实一惊!中心念道:道魁神君?莫非是前任天神?鸣鸿…鸣鸿!难道这就是鸣鸿刀!东方沐雷儿时曾听祖父说起,这鸣鸿刀和轩辕剑同生于太极炉,刀剑一出,太极炉即毁,道魁神君以血为祭,拔去鸣鸿刀,而轩辕剑则落入了公孙神武之手。后公孙神武将轩辕剑赐予韩世仁,韩世仁收集天下九神剑,创立天剑阁,成为天神一族最强战力。后因道魁神君专横无道,公孙神武率领众仙道讨伐,败道魁神君于太虚神殿前,之后道魁神君和鸣鸿刀便不知所终,原是被囚在这无妄海底了!

东方沐雷问道:“阁下既是鸣鸿前辈,敢问道魁神君安在?”

老者闻言默然,东方沐雷见老者如此,便道:“难道…”

老者长叹一声,说道:“神君惜败于公孙神武之手,被囚于无妄海底,一心想要东山再起,奈何费尽心力也出不了这无妄海,抑郁而终,长眠于此。”言罢,黯然看向不远处一具所剩无几的尸骸。

东方沐雷走到尸骸前,疑惑道:“这便是道魁神君?”

老者点头。

东方沐雷端详着遗骨,心中念道:“虽闻道魁神君无道,但既能开仙灵界一世纪元,想来也是一代英豪。所谓青史,终为赢家所书,后世论断,又岂无趋炎附势之流?”随后,东方沐雷双膝跪地,给道魁神君的尸骸磕了三个头。

“阁下真如此看?”听老者发问,东方沐雷一惊,站起身道:“前辈竟能窥探晚辈心中所念?”

老者哈哈笑道:“并非窥探!道魁神君仙逝,老夫便成了无主之刃,自以你血为祭唤醒老夫,老夫便与阁下心意相通了。”

东方沐雷不敢相信竟有如此神奇之事,便问道:“那,前辈可知晚辈此时心中所念?”

老者听后又哈哈笑道:“想逃出这无妄海,去见你那未出世的孩子罢?”

东方沐雷瞪大了眼睛,急忙道:“前辈竟有如此神通!前辈既已知晓,可否指点晚辈逃出这无妄海?”话刚出口,东方沐雷便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懊悔不该有此问,如若眼前这老者知晓如何逃出无妄海,那道魁神君也不至于埋骨于此!

老者捋了捋胡须道:“若真要出去,有一方法倒是可以一试。”

东方沐雷迟疑道:“连道魁神君这入了神境的造化都无可奈何,我这半神之境又能如何?”

老者笑道:“此法乃神君临终前所悟,未得一试。”

东方沐雷瞬间眼前一亮,拱手道:“恳请前辈赐教!”

老者看了东方沐雷一眼,不紧不慢地蹲下身子,用手在地上画了起来:“你看,若这是无妄海,这边是天、地、人三界,无妄海为三界所不容,那又有什么是不在三界之中却又真实存在于在三界之中的呢?”

东方沐雷是何等聪明,只听老者这么一问便明白过来了:“是魔!”

老者欣然一笑:“孺子可教!这也是无妄海自古以来虽囚的都是仙灵界中穷凶极恶之徒,却未曾囚一魔的缘由!这浩瀚的无妄海水,任凭你是神是仙,都可以把你的灵力吸得一干二净,而魔的灵力却是不同,恐怕连这无妄海也奈何不了。”

东方沐雷撰着手指沉思了片刻道:“依前辈所言,若想从这出去,得堕入魔境才行!”

老者点了点头。

“可…堕入魔境也并非易事…”东方沐雷眉头紧锁。

老者听后便哈哈一笑,道:“老夫知道你可以办得到,只是心有不甘罢了。你慢慢考虑吧,老头子要回去睡觉咯!”老者说完便化道红光消失了,只有鸣鸿刀躺于地面。

东方沐雷自然明白老者的意思,迟疑许久才从锦囊中摸出那颗散着红光的蛇灵珠,细细端详着,但长叹一声之后又将它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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