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旧茶楼里的酸故事(2 / 2)
被云辰唤作李叔的高瘦男人洒然一笑,道:“谁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呢?先交代了总是好的!”
“我老李是个粗人,没啥精致玩意儿。”
高瘦男人说着上前,掏出了一枚拳头大小的黝黑球状物品,道“我以前是个打铁的,这东西是我打铁生涯里见过最惊奇的玩意儿,不管怎么炼怎么敲都不会变形。我研究大半生了,都研究不透,以后就交给你了!”
“至于交代……”高瘦男人想了想:“我记得南陵柳村有个叫夏雨荷的女娃子……如果少主下次出魏有机会看到她的话,给他说一声曾经有个叫李铁柱的男人喜欢过她!”
云辰鸡皮疙瘩抖了一地,却听李铁柱道:“如果她已为人母的话就算了,反正我也快要把她遗忘了。”
云辰接过李铁柱手中的不明物体,忍不住问了一声:“你当初为什么不给他说?”
李铁柱一脸憧憬,仔细回想着那位在脑海中已经模糊了样貌的少女,道:“都说一身清贫不敢入繁华,所以两袖清风又怎敢误佳人?那时我只是一个看门的护卫,而她却是院外家漂亮女儿的丫鬟……”
李铁柱的故事不算狗血,所以没有人愿意花时间去听,人世间多的是爱而不得,他这个实在算不上什么感人爱情故事。
但是他的用词很酸,酸词的酸味和空气中的酸味结合,那酸性无疑能在人身上腐蚀出几个孔来。
要命而又恶心的巨酸腐蚀身躯的同时,也软化了男人们那颗原本坚硬守财的心。
云辰心神复杂,因为他又收到了六件来自中年男人们的礼物。
“可就在我接管铁匠铺,觉得自己有资格给她一个家的时候,战火冲毁了我家园……”
李铁柱的故事接近了尾声,旧茶楼了也响起了咒骂声。
“真酸!”
满脸胡渣的男人啐了一口。
店家连忙道歉:“对不起客人,故事听得入神了,误把昨天的旧茶添到了你的杯子里了!”
茶楼里忽然一阵大笑,李铁柱一脸茫然,自己说的明明是个伤感的故事啊……
“李叔。”云辰踮起脚拍了拍李铁柱的肩膀,问道:“以前教您打铁的,是个落榜的秀才吧?”
“啊?”李铁柱一脸震惊:“少主您怎么知道?”
云辰随口调侃的话竟一语中的,但李铁柱却好像没有听出云辰的调侃之意,于是云辰答道:“因为你打的铁实在是太酸了!”
李铁柱挠了挠头,茶楼里又是一阵大笑。
趁着众人欢笑忘了酸茶,云辰和茶馆老板互换一个眼神后,一人点着头从后门正大光明的走,而一人慌忙地从前门偷偷摸摸的逃。
虽然故事里的酸和空气里的酸都和他们没太大关系,但茶里的酸自己跑慢了的话,总得要赔点钱。
……
茶楼的后面有条弯弯的河,河中流淌着绿绿的水,在河的另一头,站着一匹极不耐烦的黑马,和一辆极不寻常的漆黑马车。
云辰走到马车旁,抖了抖怀中的东西,心中顿感有些落寞。
以往他都是费尽心思的,想去哄这些魔人珍藏的宝物玩玩。
这次却是他们极为主动的奉献了上来,看着怀中七八件形色各异的家伙,云辰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怎么感觉那李铁柱跟托一样?回想着今天的经历,云辰脑中突然多了这么一个想法。
云辰无奈摇了摇头,伸出脚在马车轮毂上刮了刮鞋底恶心的淤泥。上半身刚探进马车,便看到一张如美玉雕刻般精致的小脸凑了过来。
“云辰哥哥,欢迎回家!”曹北鸢神秘兮兮的笑着:“那李铁柱是你请的托吧?”
“不是。”云辰坐到曹北鸢对面,一脸黑线地看着少女脸上那仿似看透一切的笑容,摇了摇头:“许是你哥我人格魅力太强,才能使他们主动献上宝物。”
这是一句最平常的自夸,这是一张长得一般,但是异常普信的脸。
可却听得曹北渊双眼放光,她崇拜地看着云辰,夸赞道:“云辰哥哥真厉害!”
“呃……”云辰顿时语塞,自己这个妹妹好像是有什么大病一样……
带有腐蚀性的雨水腐不动寒铁制造的车毂,也蚀不烂拥有修行能力的黑马皮肉,但却能把那群被唤为魔人的普通人,弄得千疮百孔。
黑马带着马车在到处都是泥泽滩的魔人区里急速前进,压出了两道直达都城的地图。
而那最需要都城守护的人们,却不敢跟随地图前行,只能像个老鼠般惶惶躲藏城外的某个茶楼里。
李铁柱的酸话里其实也有一些实话,比如……没有谁知道明天和意外是那个先来。
也许下一场的夜雨,就会冲毁了某个茶楼,把某些命比草贱的魔人,永远地埋葬在黑暗之中。
所以早些交代,总是好的。
“你明明在为他们做事,为什么却每次都要用哄骗的手段,他们才肯给你东西?”曹北鸢看着沉思的云辰,也陷入了沉思。
云辰掀开车帘一角,望着魏国都城那逐渐清晰的轮廓,答道:“因为总有人在幻想着,有生之年还能离开这个地方。”
曹北鸢眨了眨眼睛,道:“整个修行界的人以及俗世势力,都希望魔修和魔人能永远留在这里……连我们都离不开,他们又怎么可能离开呢?”
“是啊!”云辰回过头,捏了捏曹北鸢温软的脸,道:“四岁乃至三十九岁的人都知道这个道理。唯独他们四十岁以上的……偏偏还幻想着自己是个三岁的孩子。”
这句话曹北鸢没完全听懂,但还是点了点头,因为她不是智者,所以不懂得知之为知之。
她在疑惑另一个问题:“云辰哥哥既然这么可怜他们,为什么不把他们接到都城来,让父王庇护他们呢?”
此时路旁的柳树枝上落下了一滴雨,那雨顺着车帘落到了云辰脸上,划出一道血红色的印记。
“庇护了一群旧人,又会来一群新人,都城放不下那么多人。”云辰感受着脸上的灼痛感,继续道:“况且都城的雨,要比茶楼的雨烫些,他们在这里估计会更难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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