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乱世之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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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大地壮丽而凄美,篝火一处一处地亮起,与天上的星辰交相辉映。

衣衫褴褛的流民们,或是以家庭、或是宗族、又或是地域为单位,分成了一个个的小堆,无助地依偎在一起。

在朱昭看来,他们不像是人,因为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人类的生机和希望,这该死的世道已然将人活生生逼疯。

朱昭一个人孤独地坐在角落,拿出怀中用油纸包好的烧饼,这是一个好心人送给他的。

就在朱昭正要食饼充饥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他不由得一惊,猛地抬起头来。待看清身前只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后,朱昭这才又放松下来。

那个少年有着一张厚实的脸,正强打精神地望着朱昭手上的烧饼,朱昭从他那不好意思的脸上看出了他心里的厚道。

朱昭看着眼前的脸,依稀有些熟悉,记忆在这一刻翻涌。他脱口而出道:“汤和!你是汤和吗?”

“是我,二哥!”汤和见朱昭认出了他,他的眼睛湿润了,是那种见到亲人般的感动。

说着,汤和突然感到眼前有些朦胧,他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但汤和不愧是个男子汉,即使自己已经饿得快不行了,他也不愿意因为自己而去为难别人,只见他的眼神毅然离开了朱昭手中的烧饼。

朱昭心底自是明白饥肠辘辘的汤和有多么渴求这烧饼,因而也愈加佩服汤和的骨气,像这种人不会为自保去掠夺不义之财。

朱昭这样想着,随即将手中烧饼撕下一半塞到汤和的手里,道:“正好一人一半。”

汤和抬起头,从朱昭的眼睛里感受到了诚意,心中一暖,接下了这半块饼。

吃完烧饼后,汤和立即感觉到了生命的复苏,此刻他打心里感激这个仅大他几个月的老乡,“二哥,我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

朱昭摆了摆手,笑道:“客气什么,咱们俩可是一起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再说了,你既然叫我一声二哥,我怎么着也要照顾点你不是。”

汤和眼眶通红,自爹娘死后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关心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他问道:“二哥,重八呢?他没有和你待一块吗?”

朱昭一怔,神情变得有些恍惚,“重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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濠州。皇觉寺。

就在寺院的众僧都已经休息了的时候,月光下一个小小的身影还在努力地担水。

清晨十二担,晌午十二担,傍晚十二担。这是主持给朱重八定下的每日功课,毕竟皇觉寺内不养闲人。

等到最后一担水落入缸中,年幼的朱重八顿时累地仰面瘫倒在地上,眼睛则痴痴地望着星空。

二哥,你现在究竟在哪?

想起二哥,一股铺天盖地的伤感涌上了朱重八的心头,眼泪再也忍不住地滚滚而下,无声地从耳边滑落,滴到地上时已变成冰冷的水珠。

此刻的他已然明白了二哥的苦心,甚至隐约察觉到了一个残酷的真相。二哥本就体弱多病,临行前却将仅有的十三粒米给他喝了,试问在这样残忍的世道,二哥一个人又怎么可能活下去呢?

兀自想着,一想到当初相依为命的二哥很有可能已经不在人世,朱重八便又忍不住泪流满面。

因为此刻身处于规矩森严的皇觉寺内,朱重八就是连哭也不能放声,只是捂着嘴默默流泪。

事实上也正如朱重八所猜想的那样,当初朱重六是感觉自己快不行了,为了怕弟弟难过伤心,才不得已提出分开各自去逃荒。

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给朱重八一个活下去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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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昭讲述着自己的故事,神色平静。

然而汤和却在心里为朱家兄弟所遭受的不公而暗自叫屈,愤愤不平地骂道:“刘德这老家伙真不是东西!二哥,等回到家乡,我一定替你揍他一顿出出气!”

朱昭摆了摆手,语气豁达地笑道:“哎,不必如此小家子气。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那刘德与刘继祖刘大叔乃是同族兄弟,打刘德一顿解气倒是解气,但此举岂不让刘大叔为难?”

汤和闻言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再仔细打量朱昭,他这才发现自己这个发小已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就说这份宽容大度便让汤和觉得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因而心底深处也对朱昭多了一些认同和钦佩。

时光倥偬,三日转瞬即逝。

现在的朱昭已经可以熟练地在荒郊野外蜷缩一宿,流浪生活使朱昭受尽了风霜之苦,也饱尝了人间的辛酸苦辣,他更加直观地看到了元朝统治者给民众带来的苦难。

朱昭和汤和结伴而行,来到了怀远县城的北门,在这里朱昭看到了聚集在城门外的逃难人群,正像潮水般不断地向这座小小的县城涌来。

“大元,至正四年!”

朱昭的目光落在城门口的告示上,幸运的是他认识那些繁体字,不幸的是告示内容清楚明白地写着县城不再接收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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