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抄家灭族又重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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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烈阳,蝉鸣阵阵。

菜市口。

刑场上歪坐着一个女人。

双腿早被打折,碎骨已戳开皮肉,森然可见。散落的黑发遮挡住了面颊,只见她瘫在地上,像一堆剃了骨头的肉。她吃力的支撑着不住摇晃歪仄的头,张着嘴,像一个被打捞上岸的鳞片都已干涸的鱼。进气少,出气多,太阳穴一蹦一蹦的发胀。

“那就是钟离府的?”

“呸,淫妇。你看墙上挂着那几个就是她的相好的。”

“什么?那五个都是?”

“一群大男人做一个女人的小妾,真是不要脸。这就叫报应啊报应!”

“我可听说那几个模样极好,让我看看…”

“瞧那短命相,我看也不如老子我。莫不是下面有功夫?哈哈哈”

护刑马兵顶着烈日吃力的维持法场秩序,围观群众不住往他们身上拱。空气炙热的让人窒息。夹杂着人挤人的汗臭味,更令人不免头晕目眩。

仿佛听不到那些冷嘲热讽,钟离卿吃力的将头抬起,对上了坐在高台上那神气的穿着银白铠甲的男人的眼睛。下颚青青的胡渣也掩盖不了他的俊朗。

那是她藏在心尖尖上的不能言说的秘密。也是杀她全家的拥护者。

她的全家……她的夫君们……钟离卿疯了一般用指尖抠着地下的黄土,努力平复自己的恐惧,却依旧阻挡不了齿间的颤抖,缓缓望向右方的城墙。

那里正悬挂着五具尸首,死状不一,破烂残败。有人被齐刷刷斩下了臂膀,有人的脖子从左侧,气管动脉均断,脑袋耷拉在一边,仅有颈椎联结着身子,由铁链穿过他的肩胛骨将其吊起。胡白正居中,他生来最喜洁净,可现在头发油腻打绺着糊在他苍白的脸上,衣服上十几道破洞,干涸的血块晕染发黑。胸口不知被什么炸出的血窟窿尤为刺眼。疾风卷杂着黄砂扫过,他脖子上的麻绳令他如同破碎的布偶一般,摇摇欲坠。

站在林锦书身边的监刑官看了看燃烧的香,大喊一声:

“时辰到——”

随着他的喊叫,马兵们跟着嘬着嘴唇,吹出了呜呜的声音。蝉鸣刹那间戛然而止。一时间,周遭静的骇人。几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用巾子捂着孩子的头,退了几步。被踩到脚的男人也不恼,只“嘶”得吸了口气。

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力气,钟离卿嘶声吼着,“谢你送我最后一程!”

那一声干哑扭曲,十分难听。

坐上的男子猛地挑起剑眉,抬手,刽子手用胳膊拄着刀,重重落回地上。

那穿着铠甲的男人几步上前,钳着钟离卿的下巴,笑,“如你所愿。”

“连杯断头酒也不给,还真不知道你这么小气啊?”

她如今一无所有,此刻连最后的恐惧、怨恨也随着那声“时辰到”被冲的消散了。

他恍惚间仿佛又看见那个提着红裙快步着朝他跑来,明眸皓齿,明艳动人的少女。从腰间解下随身的酒葫芦,淋在她的唇上沿着下颌流入她褴褛的囚衣中。

她笑了,咯咯咯的笑了。

一道白光闪过,她头颅被刽子手高高举起,腔子里的血如贯球涌出。

“请大人验刑!”

尘埃落定。

“菜市场斩首,亲近者仗杀,奴仆变卖充公。而劫死囚者一干等,吊于城门示众。”

“用钟离卿一府作例,看谁再敢放肆。”

酒葫芦在桌下被一脚踏碎。

……

夜,长得漫漫。

安泱城中,高楼之上莺歌燕舞,高声笑语,行人隔着条街便能闻到胭脂香味。循着香味而来,安泱河两岸灯火通明,形式各异的花灯争奇斗艳。来者恍若踏入天上人间。这一条街便是安泱城最大的烟柳圣地。其中最楼层最高、门匾最大的就是云香楼。

云香楼内穿梭着男男女女,正大门高台上,当红女伎晃着柔软的腰肢,眉眼间妩媚流淌,台下云云说是吟诗作对,只谈风月,到了屋内旖旎云雨,皆为寻欢而来。

“爷儿,您喝一口我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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