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盛世 第一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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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赚钱方式不能够长久的维持下去,刘帝也不敢向老百姓征税,所以房地产投机才会如此猖狂。我个人对刘帝没有什么不满,他不过是一个刚愎自用和好大喜功的普通人。占山兄说的问题以及这几年的通货膨胀也不能完全赖在他的头上,因为江后主发行的钞票要比现在还多很多。目前物价虚高的原因主要是有人在恶意炒卖。”

辛仁豪好奇的问道:“恒成,你能解释这里的门道吗,我一时还想不通里面的玄机。”

钱恒成解释说道:“我们打个比方好了,你在一个虚拟的网络游戏里购买了一张强化装备的符文,这道符文只需要五十枚游戏币,这时候就会有人拿出两百枚游戏币找你进行收购,你一定很乐意把符文交给他。等到绝大多数的符文都落到他的手上以后,对方就算卖你三百块钱,你也只能接受了。搞这种活动要花很多钱,一般人也没有这么多的钞票。”

“江后主时代里膨胀起来的那帮功臣子弟可以被叫做“世族”或者“门阀贵族集团”。这些人中间就有一部分靠这种事情来弄钱。‘唯一帝皇’一上台,他身边的阿猫阿狗都弄成了朝堂上的公卿,他的小团体不免要和过去的元老抢好处。这些元老很不乐意,所以他们就故意给老刘下绊,设法把物价炒起来,让刘帝的‘改革’进行不下去。话说回来,老刘的‘改革’不过是把好处吸到他的小团体上面,老百姓也不买他的账。”

李启开询问说道:“这样的投机活动还能刹住车吗?”

钱恒成摇头说道:“门阀贵族炒归炒也知道一个限度,物价飞涨带来的天下大乱会毁掉他们的荣华,可是手里有点钱的老百姓也喜欢跟着这群贵族去搞投机,这个团体实在是太大了,这种事情也就控制不住了。”

李启开在这个时候换了一个话题,他一边摸牌一边问道:“各位,我家里的酒酿的怎么样?”

裘日新端起塑料杯说道:“很不错了,你的藤李烧酒和岗头青很不错,比起用化学药品勾兑的酒好喝的多。”

李启开叹着气说道:“最近生意越来越不好弄,一张营业执照就要花两万块钱去批。三年就要换一张新执照,我怕日后没钱就要去贩私酒了。”

辛仁豪打出手里的一张锦囊牌说道:“朝廷好像要把酿酒业收归国有,他们今年增加了百分之五的酒捐,就是要把民间的酒贩排挤出去。审批也是越来越难,没有几万块钱弄不下来。”

钱恒成吃着枣子说道:“朝廷不是在‘减税’吗,表面上的税没有了,但是马上多一种费用。除了酒捐,他最近好像弄了一个‘摘星楼捐’。”

辛仁豪如释重负的说道:“还好这里天高皇帝远,据说东都的贫苦百姓都被拉去义务劳动修‘摘星楼’了。”

裘日新丢出手里的一张牌说道:“大家还记得黄文荣吧,他好像在北直隶的武装警备队里当兵,最近就被调去修招待所和‘万岁馆’了,几天几夜没得休息。”

周占山惆怅的说道:“科举考试都结束两三年了,文荣在参军以后就没和我们见过面。我们在这里喝酒打牌,可他却要冒严寒去修行宫和站岗。还好再过几个月他就退伍了,我们可以去车站接他回来,启开兄要多酿几瓶好酒,大家攒钱去县里摆酒席给他接风洗尘。还记得我们在文荣家的电脑里玩《行动目标:江后主》和《翻江倒海》的日子吗?现在真是想他。”

《行动目标:江后主》是被帝国封禁的组合国开放式电子游戏,剧情深度、可玩性、自由度都可圈可点,但游戏最后因为有刺杀先帝江泰的情节而被帝国无情封禁。

《翻江倒海》是个策略游戏,本来包含了模拟帝国古代各藩镇相互征战的剧本,这里没有什么违禁的地方。民间的爱好者自制了非官方的资料篇,他们把剧本设在当代,游戏中居然可以使用帝国的三藩对抗朝廷。朝廷势力的武将数值被设定的极端低下,这显然有损刘帝的形象。因为这个非官方的资料片,这款游戏火遍了帝国各地,不过使用藩镇势力打败朝廷是大逆不道的行为,这部游戏也难逃被封禁的命运。

即便如此,这些软件依旧通过各种方式在帝国境内传播,黄文荣就是《翻江倒海》的高手,他能在最高难度下仅用六个月就打进帝国首都。

想到了交情深厚的黄文荣,辛仁豪说道:“这是当然,大家都要去看他。我想起在科举考试前的那个小假期了。考前几天学校放假让我们复习,结果大家二话没说就拉着文荣来这里打牌了。”

钱恒成听罢笑道:“好像我们所有人的分数加在一起就能考上帝国大学了。”

正在一旁斟酒的周占山说道:“各位,要是上榜了,我们可能就没空来这里游玩了。现在大家能起兴而来,尽兴而返的相聚岂不是胜过被朝廷招揽?”

不久之后,凉亭中的几人都喝下了几两酒。李启开的土酒刚刚入口时甜滋滋的,但是酒力却一点不小,众人都感到浑身冒出热气,寒意顷刻就被驱散了。

不知不觉时间就到了下午四点半,天光开始黯淡下来,这个时候应该回家烧晚饭了。众人在谈天说地一下午以后都感到有些疲乏,于是收拾东西朝山岗下走去。众人缓缓走下湿滑的鹅卵石小路,离开了这座寂寥的空山。

众人好久没有和李启开见面,所以辛仁豪就有说不完的话,现在他的嗓子很是疲劳。他沙哑的朝其他人说道:“廿八市那天都来我家坐,我招待你们。”

按照当地的习俗十二月廿八是高坎头举行物资交流会的日子,全县的商贩都会赶来这里贩卖商品,有人甚至会在路旁搭起微型游乐场并带来各种先进的老虎机。村庄或集镇每年都在特定的某一天要举办物资交流会,县城的交流会就定在帝国的国庆节那一天,届时本地的居民要无条件招待一切访客。这一活动被江后主竭力支持,他热衷于举办各种各样的庆典。举办庆典就好比是水库泄洪,盛大的庆典能够宣泄人民的不满情绪,让天子重新受到爱戴。

周占山以及李启开在回家的路上刚好顺路,他们一同走在乡间的水泥公路上。看到路旁田地中收割后覆盖了一层污雪的水稻秸秆,二人意识到又有一年过去了。周占山对着李启开问道:“启开兄,我看你今天好像有心事,仁豪兄也是一样。你们打牌的水平本来是最好的,今天怎么输得一塌糊涂?”

李启开挥手说道:“不过是运气不好罢了,对家不配合我,我有什么办法。”

周占山继续问道:“你我之间有什么不能如实相告,你说出来好了。”

李启开呼出一口热气说道:“你知道我酿酒需要场地,前些年朝廷鼓励普通百姓来酿酒出售,表示修建仓库就会有一笔补贴。瓦窑岗就有一块空地,村里就批示我爸把仓库造到那个地方去,现在那里修了一个铁皮仓库放酒坛子。”

周占山笑着说道:“我当是什么事情,启开兄不要太在意,你是不是补贴没有拿到手。这种事情本来就要有人头才能办得下来,不过是几千块钞票,不要也罢。”

李启开摇头说道:“补贴不发倒是小事,可是最近朝廷突然改了政策,瓦窑岗那片山让朝廷强行征用了,好像有人要在那里开一个矿,附近还要修建矿工的营房。我说这是老百姓的合法集体财产,朝廷不能强征了去,我有村里批下的凭证。县里来的办事员表示会给我两千块钱,但是我必须马上把仓库让出来,不然就去牢里吃电击棍。”

周占山听罢大怒说道:“瓦窑岗那个地方可都是我们长辈的坟墓,大家的风水都在上面。启开兄从前太好说话了,现在官府都来欺负我们。这些人难道还要把我们上代的坟包全部推掉不成。如果有人开了一个魔法矿,全镇的溪滩都要被污染,我日后要用烂泥水淘米!这是逼我买一台污水净化器吗?”

李启开点头说道:“仁豪兄就是因为这件事发愁,我相信这都是刘帝的手下人乱搞,天子都不知道这种事情。辛仁豪的小阿叔在镇里当差,他说这次来开矿的人来头不小。县长马友贵和镇上的文书杜骥都花了力气去巴结他。据说买下这个矿的是南直隶的老板马治龙,他是开国功臣的后人,地方官都要想方设法讨好他。现在村庄里的田地和墓地都要被拿去设立矿区,甚至昆西百姓赖以为生的窑厂也要关门。他们用打发乞丐的一点钞票让老百姓放弃祖上传承的田地,然后还要挖掉我们的风水。”

周占山大惊说道:“传闻昆西的村长去组合国的濠京玩老虎机欠了几百万的帐,他居然把共有的魔法矿给卖了。镇里的文书杜骥可是个能在铜钱眼里翻跟斗的混账,千万小心他放野火。你和仁豪兄打算怎么办?”

李启开发出“啧啧”两声后说道:“我觉得不能任人宰割,马治龙开矿是倾吞国有资产,本身立不住脚,仁豪兄想去东都告御状。”

周占山听罢说道:“忍住一时之气,免却百日之忧。我看不要和他们闹。马治龙好像和崔义甸关系不错,他是‘帝国发展建设公司’的股东之一,崔义甸也有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其他股份都在熊达威、李崇福、方归仁这些勋贵手上。要是和他们闹,就是在跟朝廷里的头头峙仇。”

这番话不能打动下了决心的李启开,他听完这些话一言不发,最后二人在村道的岔路口挥手告别。周占山迎着飞雪返回自己位于村口的家中,当他在客厅的马抬椅子上坐下以后,不安的感觉从心里升起。马治龙之徒能依靠地方官巧取豪夺昆西百姓的产业,如今的受害人是辛仁豪和李启开,下一次很有可能就要轮到他,或许息事宁人的态度并不可取。

半个小时以后,周占山点起一支“下京”牌香烟,他将这些复杂问题丢到脑后,然后拿起茶几上的电话拨通了辛仁豪的电话号码。

几声提示音过后,另一头就接起了电话。周占山在掸落手头烟灰时问道:“仁豪兄,到家没有。”

辛仁豪高兴的答道:“占山,我早就到家了。”

“好,我放心了。我听说其凯兄遇到了一些麻烦,你们可不要硬出头去对付马治龙,这家伙好像后台很硬。”

“不用担心,我手里有一些关于他的资料,这里面都是官商勾结的证据。”

“法院历来是谁给的好处多就偏袒谁,你怎么能搞到这种资料?”

“我联系了石峡镇的庞国安,这个人多年来都想着告倒马治龙,前几年去了东都和下京好几次,手里的材料很多。”

“他一连好几年都告不倒马治龙,恐怕这次照样不会成功,他和马治龙有过节吗?”

“庞国安过去是石峡镇窑厂的技术人员,前几年郑文和裁汰劣质的国有企业,按道理他应当获得官营窑厂的一部分股份和安置费。马治龙通过关系用一笔小钱买下窑厂,他这个上代在江先主麾下效过力的贵族忘记给庞国安股份,而且赖掉了先前官府积欠的两万块工资。受到同样待遇的有好几百人,他们都在暗中收集关于马治龙横行不法的材料,我去联系过他们。这次的情况和过去不一样,庞国安想办法和‘常乐帮’搭上线,据说朝廷里面有人想整治马治龙,告状的胜算大了很多。”

“仁豪,你听我一句,小心一些吧。”

“占山,你真是越长大胆子越小,先不说了,我要去插电饭煲和烧晚饭,都快五点了。”

“行,‘廿八市’我们再聚。”

周占山挂掉了电话,他知道“常乐帮”很有势力和关系,但是心里却觉得辛仁豪即将惹祸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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