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乱世 第一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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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水榭中央石桌上的史王爷有气无力的说道:“也许我要‘出国考察’一阵子,刘帝可能会对我网开一面。”

面对被投降主义摆布的“镇西王”,平日热衷《江帝的野望》、《四国志》、《黑铁雄心》、《中原风云》等游戏软件的程克持截然相反的看法。他能在《江帝的野望》里使用自己的祖先击败江帝,程克希望在现实中进行类似的尝试。程克对众人说道:“即便同意撤藩,老百姓也不会同意刘帝的‘霸王条款’。在保障民权上,我们做的不错,中原百姓可不会忍受苛捐杂税和刘帝手下的贪官污吏。”

“我看自从崔义甸内阁上台后,经济连年滑坡,军队内部派系林立,统兵将官大多是靠溜须拍马和行贿上位。贵族大捞特捞,平民出身的将士却不受待见。朝廷将士都是为养老金和加官进爵来作战,他们的动力已经没有了,我们能打赢这场逐鹿之战。纸糊的‘永恒神朝’不堪一击,现应以刘帝沉迷酒色为名出兵东都。我希望史王爷立即登基,帝号可以叫‘至尊圣帝’。”

这个“低调”的帝号传到余德志耳中就变了样,他好像听成了“至尊肾虚帝”,深以为不妥。史泽豪如拨浪鼓一般摇头,一旁的刘文正则分析起了局势。

“两藩下辖的正规军加在一起大概有十二万人。一个月内,我们能再动员十万人,但武器装备很难保障齐全。如果采取极限动员,尚有三十万后备军和民兵可以参战。”

漂亮的账面数据让程克大喜过望,他对着史泽豪说道:“光在内线作战,我们就能有五十万神兵。占山和全忠前些日子被我派去华穗和下巴山招募民团,光他们就能带来几千名将士。”

为纠正程王爷的错误想法,刘文正继续说道:“藩镇生产和购入的武器装备采用口径不一的弹药,很多部队有械无弹。坦克车、步兵战车、自走炮等武器都和朝廷存在代差,藩镇都是贫油区,在完全管控民用油料供应的情况下,储备的汽油、柴油最多坚持两个月。精度极低的导弹仅有型号不一的几十发,反导拦截系统更是糟糕。汪熙兴的亲信容易临阵倒戈,军队凝聚力可能不高。”

程克依旧持强硬态度说道:“文正夸大了不利因素,我不会当郭民才第二。要是江贵华还活着就好了,按《帝国宪法》,他才能当皇帝。本来我们能以维护宪法尊严为名对抗刘帝。”

洪时先说道:“在开战的前半个月,导弹会铺天盖地的袭击我们。但朝廷的财政状况不佳,一旦战事拖延下去,这种奢侈战术就维持不下去了。崔义甸会开动印钞机来作战,迟早要和我们议和,两位王爷应当以战促和。”

第二天清晨,程克自顾自在王府花园里接见天使侯猛。侯猛用朝廷惯有的陈词滥调恐吓他,程克掏出手枪朝天射击并说道:“我同意撤藩,民众和五十万藩镇军队也不会同意,你好自为之吧。”

这声枪响后,程克对刘帝的最后通牒不理不睬。熊达威的数十万朝廷大军便浩浩荡荡开进藩镇地区,发动影响深远的“唯一帝皇削藩战争”。惊慌失措的御前顾问联名请求天子收回成命,他们多次强调这场战争会带来严重的难民问题和经济衰退,帝国的证券指数至少要下挫三分之一。

“唯一帝皇”的民意支持率却在此时到达二十年来的最高峰,他的诏书已经将整个帝国变成一架超负荷运转的发动机。承平日久的民众被朝廷轻易煽动,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阻隔了他们和藩镇地区居民的来往。这种具有“麻醉”效力的狂热情绪让天子拒绝一切形式的谈判,天下霸权迎来新一轮角逐。

“吕其凯危机”发生后,朝廷立即强化中州的驻军并制订许多针对削藩战争的预案。最近两年内,有上千名“乌龙卫特务”在藩镇地区潜伏下来,他们收集情报、绘制地图并散播伪钞,准备响应即将到来的朝廷大军。

“乌龙卫”成员恪守“报喜不报忧”的原则,这让刘帝愈发相信削藩将会轻而易举。在刘帝二十三年五月初,国防部下令动员十万人的后备军维持各省治安,大部分常备军都已秘密赶往中原南部,分布在中州、平水、岭南、成潭、金漳绵延千里的战线上。

熊达威任命谷大富担任讨逆大军的参谋长,他调动邓国梁、辛伟民、张崇胜、陶裕霆四位军长率领江东、下京、上京、兴州四个陆军整编军通过铁道和公路赶到中州取齐。有“救火队长”美称的梁文远率领御林军“飞熊”师协同辛浩存的常乐卫戍师赶往界阳。

导弹部队以及大小数百门火炮通过空运和铁路运输抵达前线,水军总长赵用民派遣军舰和小型舰艇封锁界河、荒江,空军同样调拨上百架战机用于作战。各种各样的民团和警备队都被计入削藩部队内,从纸面数据上看,熊达威统帅着由二十万陆军和十一万武装警备队组成的大兵团。

在去掉吃空饷和伤病的虚额后,熊达威在陆地上还拥有二十三万大军。六万武装警备队和民团将在中州附近驻防,实际能参与入侵的军队大概在十七万人左右。

陆军总长在东都中央火车站登上专列时,大小文武官吏都赶来月台相送。李崇福、崔义甸、陈成大等人无不热情的向他敬酒,李崇福语重心长的对“镇国公”说道:“熊公披肝沥胆为国效力,愚兄敬佩不已。只是千万不要轻敌大意,以免有不必要的损失。”

熊达威不以为然的说道:“藩镇军队不过乌合之众,天子的钢铁雄军以顺讨逆,无有不胜。待削平两藩的小丑后,我再回来和兄长畅谈。”

在中州火车站,地方官吏接风洗尘的仪式同样盛大,以至于一仗未打的熊达威就有了胜利凯旋的感觉。在招待所的宴会上,中州市长不识趣的对熊达威建议道:“熊公统率天军数十万,荡平贼军轻而易举,只是贼军占据地利并擅长蛊惑民众。务必要稳扎稳打,徐徐图之。”

这位市长隶属于冯国忠的派系,熊达威自然不高兴的批评道:“胡说八道,如果削藩迁延日久,不知要花费国家多少钱财,对百姓生活的影响必然很大。如果人人和你一样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国家的问题如何能够解决?在天军出师前用稀奇古怪的理论蛊惑人心,本来应该让你立即退休,但这次我对你网开一面。”

魂不附体的市长几乎握不牢敬酒的酒杯,他识趣的闭上嘴巴。

随后熊达威前往中州行辕办公,在矗立着五根高耸旗杆的门楼外,全副武装的卫士毕恭毕敬的打开正门外的电子伸缩门。离开座驾的国公带着一众随员进入行辕内那座表面镶嵌着光滑玻璃,高达二十多层的主楼。行辕一楼有着如同酒店大堂般的豪华装潢,这让熊达威感觉朝廷拨款落到了实处。

主楼有一间宽敞的大会议室,数十名大小将官早已在其中落座。当志得意满的熊达威在会议室的双开门前出现,一名卫士当即用尽全身气力喊道:“镇国公、陆军总长、削藩总指挥、熊达威将军到!”

这名卫士落下长官好几个头衔,但熊达威并未追究他的责任。“镇国公”在真皮扶手椅上落座后朝着众人说道:“保国安民是我等职责所在,程克、史泽豪之流公然抗拒天兵,这怎么能轻易姑息纵容,不知诸位对剿灭贼军有何高见?只要各位的建议有可取之处,本帅一定采纳。”

一位卫士打开会议室顶部的投影仪,会场尽头的电子屏幕和银幕上都开始显现出图像。谷大富起身宣读参谋部构思的作战草案。“天军应利用兵力和装备优势速战速决。大军应在空军协助下,从广原出发迅速攻占岭北,在崇仁以南的‘吕其凯防线’和贼军形成对峙。另一支部队则从成潭突破贼军尾河防线威胁西京。待贼军首尾不能兼顾,天军便在固县、崇仁一带围歼贼军主力,同时占领两藩大部分工业区。肾山地区的贼军必然闻风丧胆,可以不战而下。”

外行长官打断内行下属的建议,熊达威分析说道:“在肾山地区,我们也要发动进攻,应该部署一支不下五万人的部队,就由方归仁指挥。消灭甘霖、下巴山的贼军后,这支部队要配合主力对西京展开钳形攻势,保护侧翼安全。”

随后梁文远发言说道:“藩镇地区的交通状况很差,不利大军展开。贼军占据地利,我们不能短时间内取胜。依在下看,不妨先切断他们与外界的联系,用囚笼战术将其封锁。同时利用宣传攻势和推行保甲法,打击一切渗透活动,缓缓图之。”

未等他说完,辛伟民就抢着表态说道:“贼军装备人数均不如我军,熊公只需给予其雷霆一击,藩镇指日可定,打持久战无疑是骗取国家经费。在下不才,请熊公派我去肾山地区,半月内就能削平华穗和下巴山的贼军。”

听完这番豪言壮语,梁文远寻思道:“辛伟民的学费没交够啊。”

熊达威倒是非常高兴的说道:“不错,辛将军敢于挑大梁,勇气可嘉。此战事关朝廷颜面,务必要胜!”

从座位上蹦起的辛伟民用慷慨激昂的语气说道:“如不能取胜,熊公依法处置便是。”

梁文远试图阻止这一决定,他对众人解释道:“据情报分析,贼军兵力不会低于十五万,天军能用于一线进攻的力量有限,实在不宜在主战场上分兵。”

谷大富对其中玄机一清二楚,熊达威要为他的外甥辛伟民提供“镀金”机会,并设法保存自己的嫡系部队,国公总是喜欢提出一套与众不同的方案来显现自己的高明。

比起在场的朝廷将校,踌躇满志的“镇国公”对于战局有更多了解。熊达威觉得梁文远没有统筹全局,他的思虑有所欠缺。削藩大军的主帅说道:“文远的说法有一定道理,但是天子大张旗鼓排开大军还不是为了制造出足够大的声势吗?刘帝宣称要用一个月灭亡程克,两个月剿灭史泽豪,大帝言出即法,我们没有质疑的余地。削藩是一场三分军事,七分政治的战争,大家要按照天子写好的剧本来办事,分兵作战才能制造出让贼人四面皆敌,肝胆炸裂的威吓效果。”

熊达威是削藩主帅,但是军队的物资需要通过中州的铁路进行运输,天子任命冯国忠的门生杨豪坐镇中州,“镇国公”居然没有统属他的职权。刘帝的嫡系军队由“靖武侯”方归仁统帅,他是个自行其是家伙,熊达威不好指挥对方。天子必然不希望嫡系部队损耗太大,所以熊达威有意让方归仁独领一军,卖“靖武侯”一个顺水人情。

“镇国公”没有指望攻击肾山的部队能收获多大战果,他们不要闹出笑话就可以了,杂七杂八不受待见的地方军会战斗在一线,

“军国大事,岂能儿戏?”

梁文远不免在心里如此感叹。

方归仁麾下的几万军队此时也的确不能参与西进,大批弹药物资还积压在界河的仓库里,“辅国公”石培元有意和熊达威打擂台,这支大军的铺盖卷都还没有备齐。

谷大富悄悄对梁文远说道:“文远,不用多说什么,国公想来另有安排,既然辛伟民喜欢闹,就让他去闹吧,我们留下来看笑话。”

梁文远低声说道:“刘帝不该如此分割前线的职权,他好像到处在防内鬼。”

最后众将选择让步,朝廷军队的优势尚可以冒这个险。

在梁文远眼里,熊达威素来指挥大军如同儿戏,仿佛完全是靠电视电影里得来的经验统兵作战。兵力尽可能用于进攻和集中使用是一项普遍性常识,他却担心“镇国公”不知道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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