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乱世 第五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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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巧,黄尚义刚带着卫士来到客运中心的顶楼上透气,上方浓云密布的天空里就发出一声爆响,一个细小的黑点飞掠而下。经验老道的卫士连忙拉着黄尚义躲回楼梯里,他向不知所措的长官说道:“朝廷飞机过来投弹了,我们要快躲起来。”

天空中类似的黑点越来越多,这些黑点化作无数道炫目的白色光点落向大地,成千上万的炽热气团在客运中心外燃烧,但凡沾上那些白烟的地方都马上燃起熊熊烈火。

还在室外驻防的反军措手不及,他们连忙往天上胡乱发射了几枚防空导弹。那些被白烟击中的藩镇军将士在地上不停打滚,可是他们不能扑灭身上的烈火。着火的士兵大喊大叫,其余的同伴都被这番景象吓坏了,有人试图用干粉灭火器和自来水去扑灭这些火焰,这些手段完全不顶用。

躲进地下室的黄尚义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他向那名卫士问道:“这是朝廷的巫术吗?”

那名见多识广的卫士解释说道:“这个玩意叫做‘白磷弹’,里面的化学药品一结合空气就会着火,火焰有上千度之高,几秒钟就能把人烧死。扑上水还会产生有毒物质,我们根本不能救人。”

朝廷派出的飞机又在云层上发出隆隆响声,这次抛下的几枚炸弹和先前不同。这些体型较大的炸弹在空中一分为多,上千个带着降落伞包的小型炸弹落向了地面。落在候车室玻璃门外的几十枚细小炸弹使得空地上爆出几十团黑云,恶名昭彰的集束炸弹释放烈焰吞没客运中心。

等到此起彼伏的爆炸声止息,候车室里的玻璃早就碎了一地,电子屏幕四分五裂,几百个座位炸的东倒西歪。不少血肉分离甚至碳化的藩镇军将士倒在地上,破裂的天花板掉在一片漆黑的地面上。

这一轮鬼哭神嚎的攻势让藩镇军直接放弃崇仁东区,黄尚义丢下部队跑到了市区西南的炮兵阵地上。

价值不菲的轰炸花费了上百亿的江帝币,不过藩镇军的防线立刻就被打出了一个缺口。张崇胜调集十来部刘帝-2型坦克开路,大队步兵随后跟进。本想依托建筑防御上几天的藩镇军队被交替来犯的朝廷官兵打得节节败退,没有时间休整的藩镇军在客运中心不间断战斗到深夜,城区建筑物的轮廓在爆炸产生的亮光里时隐时现。

朝廷军队射出的子弹在夜间闪烁着耀眼的光焰,这对藩镇军形成了心理上的压制。躲藏在水泥建筑中的藩镇军感到胜利无望,他们不顾长官的命令自行后退。

崇仁县府的地下室里,史儒丰对黄尚义仅仅半天就守丢客运中心感到震惊,他觉得那里至少能拖住朝廷军队十天以上。

面对质疑,黄尚义理直气壮的说道:“朝廷的白磷弹一波接一波,就我们那点兵力怎么守,守下去全都被烧死了。”

“白磷弹”这个词是黄尚义刚从卫士嘴里学过来的新玩意,缺乏常识的藩镇军将领先前都不知道有这种武器存在。

藩镇军在发起虚张声势的反击后把部队撤退到城市的西南角,城北的燃料库和发电站都被撤退的部队炸毁。

熊达威出动一批喷涂着“五爪金龙”纹章的武装直升机赶去发扬帝国军队在共和运动时代就存在的光辉传统,他们用火箭弹袭击了停泊在民用加油站里的油罐车。

疏忽大意的藩镇军士兵忘记要好好隐蔽这些易燃易爆的危险品,那些被点燃的汽油罐首先发生了一次几乎看不见火光的爆炸,但是沉重的油罐却被一股巨力带上了半空,随后便有大团蘑菇状的白色凝胶气体在附近聚集。接下来的耀眼火光让观察者难以判断爆炸的规模,加油站附近的建筑物倒是都纷纷倒了下去,沿途的车辆和平民百姓悉数碳化。

藩镇军部队在接下来的两天里没有吝啬弹药,他们在榴弹破片横飞的街道上主动攻击朝廷官兵,但是这种烟尘滚滚攻势其实只是为了让守军安全后退。隶属史泽豪的藩镇军本来要按照计划固守崇仁南部,但是程克的小部分部下却急着逃出市区。

密密匝匝逃窜的藩镇军在公路上相互推搡,他们之前在公路上堆砌的路障反而阻碍了运输车辆的撤离。赶来发起攻击的直升机飞行员甚至敢于低空观察公路上的情况,他们本打算一举歼灭这群乌合之众,但是撤退的人群中有许多被胁迫的无辜百姓和伪装成百姓的藩镇军。历来主张打“绅士战争”的陆军航空兵将士自然不愿意留下恶名,他们对这些崩溃的藩镇军网开一面。

风头正劲的朝廷军队丝毫不敢留给藩镇军喘息的机会,熊达威要求吴献江和张崇胜的部队蚕食市区内的敌军据点,争取在三天内把那群他眼中的“乌合之众”撵出崇仁。

在把黄尚义的部队从客运中心赶跑两天后,朝廷军队开始猛攻崇仁西南方的高地。吴献江对“镇国公”的命令感到很是苦恼,他的部下只能沿着内城的河堤与藩镇军交战,这让人数众多的朝廷军队难以展开。

崇仁西南的高地上驻扎着斗志昂扬的藩镇军炮兵,他们从清晨起就在欣赏一场价格昂贵的烟火表演,朝廷军队架设在城外的联装火箭炮一次次将火红的弹雨砸在高地下方的低洼地带,那些上了年头的居民楼起初在爆炸中微微颤动,然后便像受到挤压的内酯豆腐一样粉碎了,一阵阵遮天蔽日的烟尘在远方弥漫。即便是在这个寒冷的时节,藩镇军的一些炮兵仍赤裸上身装填着炮弹,他们没有一个人不对今天的炮战感到激动。

刚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大队步兵躺在炮兵阵地的炮垒和水泥工事里,一些不听劝告的藩镇军战士直接坐在整齐堆成小山的炮弹上,他们还把脑袋靠在装甲车和手摇式高射炮的铁板上,如果这些武器在这个时候开火,这群胆大妄为之徒就要变成聋子。

放弃阵地后退的步兵从沿途的民宅里抢来毯子和枕头,这些脱离危险地带的藩镇军将士忙着享受配发到的劣质干粮。填饱肚子的步兵对忙于战斗的炮兵们喊道:“炮兵孙子,你们要给步兵爷爷们好好打,不要让刘家的奴才跑过来。”

这些炮兵不敢和冷嘲热讽的步兵发生冲突,他们的人数悬殊太大。

先前在巷战里和官兵稍作接触就向后撤退的藩镇军步兵普遍受到了极大惊吓,他们打算赖在较为安全的高地上坐观成败,因为可以调动这些“烂脚兵”的长官已经跑掉了,高地上的炮兵连连请求这些乌合之众不要碰坏了装备着电磁干扰设备和防空导弹的装甲车。

崇仁西南部的这块高地上残留着几座修建到一半的居民楼以及一处变电站,如果“唯一帝皇”没有下诏入侵藩镇控制区,高地上可能还会多出来一座会展中心。藩镇军在高地上里里外外修筑了好几圈的坚固工事,他们的火力封锁着下方的几条公路。沿着崇仁的河堤望去,一大片被炮火摧毁的低矮民居上正冒起大火,朝廷军队穿过随风势蔓延的火焰接近高地。

吴献江的部队在横跨市区的崇州桥上整顿队形,来自不同地域的官兵正在拥挤的桥梁上吵吵嚷嚷。为了缓解运输上的压力,朝廷工兵还在河道上另外搭建了几座摇摆的浮桥,崇州桥东侧的一伙熊系军队正快步通过这些浮桥。

朝廷的装甲部队沿着堤坝西侧的公路缓缓驶向高地,大队步兵慢悠悠跟在后面。堤坝旁边居民楼里的藩镇军步兵努力动用反坦克火箭瞄准越来越接近的敌人,可是这些朝廷军队都非常小心,那些攻击高地的装甲车和坦克都只敢在远处使用机炮进行压制性射击,他们在等待步兵采取进一步行动。

密集的弹雨将沿街居民楼的外墙变成一连串下坠的砖石碎片,朝廷步兵保持低姿翻过那些坍圮的矮墙,埋伏在里面的藩镇军士兵开始和闯入者展开激烈的射击。

某些贪生怕死的官兵一看到倒塌的高压电线塔和电线杆挡住大道,他们就躲进沿街店铺里不再前进。这些躲在暗处只敢发射枪榴弹的步兵都知道开枪容易暴露位置,发射榴弹却能制造出自己正在奋勇作战的假象。

藩镇军的反坦克炮阵地周围都用厚实的钢筋混凝土修筑着掩体,所以炮兵的射界受到很大限制,缺乏经验的炮手在操作火炮时普遍手忙脚乱,几个忘记捂住耳朵的炮兵就被震破了外耳膜。

严重缺乏武器的藩镇军已经把军械库里的老式火焰喷射器拿出来装备部队,在下方街巷里坚持作战的藩镇军将士在失去理智后拿着这种武器冲向了朝廷军队的坦克,街道上的行道树和绿化带被成功点燃,坚固的刘帝二型坦克完好无损。

吴献江的装甲兵把道路上贴着小广告的矮墙与告示牌悉数推倒,他们一直前进到高地下方已经化为瓦砾的收费站。

藩镇军里质量不高的装甲兵直接把坦克停在掩体旁边作为固定炮台打击到来的敌人,子弹接连射向沿着公路和堤坝吃力蠕动的朝廷步兵。

袭击高地的朝廷军队由于地形原因难以广泛展开,分属不同部队的官兵不能通力合作,所以这一天的激战打得没头没尾。坐镇城外的熊达威多次催促中州的空军和直升机部队赶来打击藩镇军,然而飞机和飞行员都是极为珍贵的资产,东都的国防部不敢在藩镇军握有防空导弹的情况下浪费兵力。

吴献江所部的猛攻不过使得灼热气浪翻滚的藩镇军坑道里多了几具死尸,朝廷军队最终在干扰弹形成的云团里缓缓后撤。

枪炮声的逐渐稀疏意味着敌军的退却,高地上的藩镇军步兵朝下方队形混乱的官兵大声叫骂。受伤的官兵在战友的保护下捂着脑袋和胳膊向北面的街道跑去,他们努力想让伤口里的血不流下来。双方在城南的战斗同样激烈,熊达威一时被藩镇军卡在了崇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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