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地下的荒土(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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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小队已经下到了候车区,也就是庆昌路站的下层。队长环顾四周,手电筒的亮光所及的地方没有一处能让他们直接下到轨道所在的隧洞,两个方向都有玻璃幕墙保护着。这座荒废许久的车站着实在很多方面保留着曾经地铁站的原貌。

“也许这里有许多设备还能用,我们该好好探索一下这里,如果我们能返回共和国,可以以此为契机扫清那堆瓦砾,把势力范围拓展到庆昌路来。”元日允一边思虑,一边开始用枪托用力砸玻璃墙。见状,金希雅和明蕗也开始做这一动作,直至三人敲出了一道裂缝。裂缝越来越大,伴随着一声爆响以及碎渣掉落到地上的声音,隧道那望不到尽头的黑色狭长空间对三个人敞开了。

“往考德威尔是这个方向,我们走。”队长用手指了指东边,随后他开始查看起枪托的状况来。转入地下的人们很难搞到子弹,因此他决不能在打通障碍物一事上浪费子弹,但如果他的柯尔特卡宾枪的枪托被敲坏了,恐怕也没地方再配一个新的了。

武器在地下也很短缺,元日允听说有些部队连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留下的老古董都用上了,那些东西本该作为藏品进入博物馆的。

“嘘,你们听到了吗?我觉得有声音,车站里有别的声音。”明蕗停下了脚步说。一时间,三个人都不出声了,似乎奥普雷尼亚机械无法涉足的地下也暗藏着许多危险,那种无边无际的黑暗本身就是一种危险。

“我也听到了,那声音很诡异,我说不上来是什么。”金希雅说,“我们刚才制造了噪音,可别是唤醒了什么不好对付的东西。”

“也许是老鼠,要知道,地下同样是老鼠的王国,或者是年久失修的管道发出的声响。”元日允说。两个女兵的不安也感染了他,让他有些恐惧起来。

“我觉得那并不是老鼠的声音,我在共和国的地铁站已经听过无数次老鼠的声音了。那更像是一种不规律的脚步声,但绝不是穿着鞋子的人类发出的脚步声,而且伴随着一种呻吟的声音,像是野兽的低鸣。”随着明蕗的分析,那种声音距离三人越来越近了,元日允也清晰地听出来那种古怪的声音来自西边,也就是他们的身后,但手电筒的光线仍然没有捕捉到任何的异常。

“除了老鼠和圈养的牲口以外,地铁里不会再有什么兽类了,特别是有攻击性的大型兽类。”元日允说。金风卫今天流的血已经够多了,既然那种声音令人不安,就应该尽快远离它,“无论这声音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我们都应该赶紧走。你们先走,我殿后。”

元日允保持着三步一回头的状态严密观察着后方,金希雅和明蕗则提醒着队长哪里有碎石,以免他被绊倒。三个人沿着轨道走了大约有四百米,那种声音仍然保持着一定的响度,或者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随着队员们。隧洞里的空气极其污浊又十分冰凉,明蕗却不住地用鼻子深呼吸,以缓和自己的紧张情绪。

“是塌陷点。”金希雅说。她的声音在隧道中显得十分洪亮,还带有回响。

元日允用手电扫过堵住道路的瓦砾——简直是密不透风,如果这样的塌陷一直持续有几百米,恐怕仅凭三个人的双手是怎么也搬不完的。三个人顺利脱困的幻想几乎破灭了,他们闯过了要杀死他们的活体,却被没有思想的死物,也就是这堆瓦砾宣判了最残酷的死刑。

那种怪异的声音越来越近了。除了塌陷的废墟,他们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在意。

“准备迎敌!”元日允说。三名士兵背靠瓦砾,用枪口和手电筒对着他们过来的方向,突然,从黑暗中射来了一支弩箭。

也许是手电筒的光线影响了弩箭射手的精准度,那枚射偏的弩箭击中了三人身后的石块,金属箭头和石头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那种诡异的声音果然是一种威胁,既然对方先进行了攻击行为,金风卫的士兵也不必再有顾虑,三支枪同时开火,可一轮射击过后,元日允只听到了子弹击中墙壁的声音。

“他们冲过来了!”明蕗喊道。

从黑暗中出现了两个人影,明蕗一时间不知道是否能称呼他们为“人”,他们虽是人型,但蓬头垢面,基本赤裸身体、光着脚,仅有少量的破布在遮羞。他们从黑暗中出现并以极快的速度接近三名士兵,那奔跑速度就连参加奥运会的田径运动员都要逊色三分。手电筒的光芒清晰地照耀出了他们狰狞的面庞,他们的脸是苍白的,嘴附近却发红,一幅嗜血恶鬼的模样。他们手中的武器则是砍刀和棍棒。金风卫的士兵在这样恐惧的状态下能取得的优势也就只有武器上的优势了。

“不怕死的东西。”元日允敏捷地掏出自己的五七式手枪,嗒嗒两枪击毙了其中一名敌人。另一名则由明蕗用步枪击中了腿部,大叫了一声跌倒在了铁轨上。就在金风卫解决来袭的“步兵”的时候,仍然藏在黑暗中的弩兵又发射了一箭,那一箭几乎是擦着明蕗的脑袋顶过去的,若是她再长高几厘米,或者挺直腰板,那一箭可能就要了她的命。

“不敢露面的混账!”元日允被激怒了。当时在地铁站口面对占绝对优势的机甲敌人时,他的愤怒之火被敌人压倒性的力量给踩灭了,可现在面对这些可以被战胜且仍在进行着恶意攻击的敌人,元日允的怒气逐步增长。队长取下了一枚破片手榴弹。

金风卫执行外勤可不像曾经的美国军队到中东执行任务,有充足的物资保障,可以肆意挥霍弹药。在地铁,一枚手榴弹是十分珍贵的东西,甚至像一块名牌瑞士手表一样。元日允拉开拉环,用力向前一扔,没有考虑任何后果。

只听得远处的隧道传来一声爆炸的巨响,卷起的烟尘冲过了三名士兵的面庞,随即是一声明显的哀嚎,那个射弩箭的家伙似乎是被炸伤了。他逃走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了三名士兵的耳畔。

“我想那个家伙是逃跑了,只恨没能消灭他。”元日允说。

“这些家伙究竟是什么人?”金希雅问。

“我们问问就好了,这里还有一个受伤的俘虏呢。”明蕗说。

“好,你们来问问那个家伙,如果他不肯说,就用刀子攮他的伤口。我稍微往回走几步看看情况。”元日允一边更换弹匣一边说。队长的话让金希雅有些许不适,无论如何她是做不出刻意伤害伤员这样的事情的,即便伤者是想要害死自己的敌人。

“你是什么人?你这个家伙想要干什么?”在明蕗问话的时候,那个受伤的原始人模样的家伙趴在地上用力朝着明蕗那边移动,还尝试用手去够明蕗的小腿。他一边做着这样的动作,一边发出难听的呻吟声。

“仔细一看,他们就是普通的人类啊,是两个男人。你们是生活在庆昌路站的难民吗?”金希雅用朝鲜语问。那个人依旧不回应。

“他听不懂我们说的话,简直就像一头饿狼一样。”在认为对方听不懂汉语后,明蕗又先后用日语、马来语、西班牙语和荷兰语问了话,无论哪种都没有回应。

两位女兵发现这个人不仅听不懂人话,也说不出像样的话来,就连最简单的成体系的音节也发不出来。这个人不是个哑巴,却只会呻吟。见无法有效沟通,明蕗放弃了询问这个人身份的尝试。金希雅本打算给这个人处理一下伤口,但当她一接近,这个野人就像刚才尝试接近明蕗一样用力往金希雅的腿上靠。

“希雅,别那么做了,他就像个中了邪的食尸鬼,他绝对会朝着你的腿狠狠咬一口的。而且你为他浪费医疗资源,队长看到了也会很不高兴的。这帮家伙先是偷偷跟踪我们,又不由分说地发起袭击,别可怜他们了,我们自己的安危最重要。”明蕗劝诫金希雅。说罢,她朝着野人的头部来了一拳将他击昏,任由负伤的野蛮人在此地自生自灭。

明蕗的心里感到很不好受,她从未见过如此野蛮的人类,这些人简直比最凶猛的野兽还要粗暴。然而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有一些穿着华服的人也像这些赤裸的人一样野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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