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剿匪(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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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牧送完东西陪尹笙歌说了一会儿话就回家了,没有做过多停留。尹笙歌知道时间得抓紧,马上又要上战场,把芝麻饼收起来去往操场参加演练。谁知刚刚和小牧聊得久了一不小心就晚了。

尹逸早就在操场等着尹笙歌了,见她过来脸拉的老长,毕竟在他眼里,尹笙歌做什么都是不完美的。偏见让他对她所犯下一丝一毫的错误都会无限放大,完全实现零包容。

周围的侍从看见尹笙歌站上演练台,就知道该发生什么了。尹逸站到尹笙歌背后。语气严厉且无情:“操练完就自己去领罚。”尹笙歌深吸一口气,微微点头。尹逸便坐下看着她操练士兵。手中捧着茶,面无表情。

练习结束也不知是几个时辰后。尹笙歌又拖着疲累的身体领了三大板。夜已深了,她刚回到帐篷里躺下准备休息,帐篷外就开始变得吵闹不堪,灯火通明,害她无心睡眠。她走出帐篷外,一群士兵正在慌慌张张整装待发,她不解,随意抓住了一个士兵询问道:“这是怎么了?”这个士兵表示他也不知道。正在他们两脸懵的时候,一位传令兵跑了过来。

“禀少帅,南门山匪作乱,将军已经赶过去了,请您也快快收拾前去剿匪吧。”

说时迟那时快,尹笙歌冲到帐篷里火速穿好盔甲拿上兵器,骑马带领那群已经准备好的士兵往南门出发。不知为何,每次出征都使尹笙歌心潮澎湃,尹逸也是这样的,只不过尹逸享受的是杀敌的快感,尹笙歌感受的是胜利的喜悦。

的确,有的时候你预想的和现实总是背道而驰。

尹笙歌还没到达那里就已经看见村子燃起熊熊大火,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她怕父亲有什么危险,到时却发现村子已经被洗劫一空,笼罩整个村子的只剩火焰,而父亲和其他人则是毫发无损,很显然他们到达时山匪已经跑了,并未交战过。尹逸站在死人堆里,一言不发,而那些血已经汇聚到了排水沟里流往地下。

被派去探查还有没有活人的士兵骑着马回来了,马蹄踏过尸体和鲜血在泥路上汇聚成一个一个小小的坑,他来到尹逸面前,下马对尹逸行了一个礼道:“回禀将军,无一生还。”

“无一......生....还?”

尹笙歌看着此情此景内心是说不出的感觉,毕竟她只见过被杀的士兵。没见过被残害的平民。尹逸看出尹笙歌的眼神,对她说道:“这种事,以后还多着呢。”说罢就准备往回走,忽然一声哭声拦住了他的去路。尹逸站定,寻着那哭声来到了一具妇女的尸体面前,将她翻了过来,只见她怀中死死护着襁褓中的婴儿,尹逸废了好大力气才把妇人的手扒开,把孩子抱出来,他掀开襁褓,发现是一个男婴。顿时惊讶的瞪大眼睛,随后把这个孩子裹好紧紧抱住。他转头面向在场所有人,表情更是喜出望外。他将孩子高高举起大声吼道。

“从今日起!!!!这便是我尹家的二公子!!!!!!!”

掌声雷动,群众欢呼,好像这就是一处有喜事的地方,丝毫不顾及那些亡者。从头到尾,尹逸也未看过尹笙歌一眼。尹笙歌心里“咯噔”一下,全场都在笑闹,她眼里泛着泪光,脸上却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尹逸直接略过尹笙歌骑着马抱着孩子带着一群人走了。只留下小部分人马。尹笙歌见他走远了当场瘫软在地,心想,完蛋了。小兵见尹笙歌倒地把她扶了起来询问怎么样,尹笙歌满脸嘲讽的笑容:“我为父亲的仁慈感到高兴...”她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招呼士兵回营,为了更快到达营房选择了更近的小路,一路上脑海空空如也。大家看到尹笙歌这种状态也是不敢说话,所以这条路安静的只剩虫鸣和河水汇进湖间的声音。突然间一阵窸窸窣窣打破了这份宁静,仔细听那声音中还有男人的低喘。尹笙歌示意士兵禁声停步,并安排了三五个人上前去探查情况,不一会儿就听到了草丛里撕打的声音,月光笼罩依稀能看到那三个士兵擒住了一个男子,把他押到了尹笙歌面前,此人面露凶光,尹笙歌正打算说些什么,那三个士兵面面相觑示意她刚刚那个地方还有不为人知的东西,尹笙歌独自一人点亮火把往那个方向走去,她看到了她想到的也是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少女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头偏朝一边。嘴里塞满了干稻草,无辜的双眼已经变得空洞,泪水和血水濡湿了半边头发,身上是各种各样的伤痕,衣服被撕扯的宛如几条碎布挂在身上,尹笙歌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拿出她嘴里的稻草,把她扶起来靠在树上,小心翼翼的替她擦拭脸上的泥土,泪水和血迹。估算年龄跟尹笙歌同龄甚至还小。

尹笙歌强忍住自己的情绪,深呼吸了好多次,才说出与女孩的第一句对话:“你家住哪里?”

“都死光了。”少女终于用空洞的眼神看向了尹笙歌:“山匪把...阿爹...阿娘...都死光了”“哥哥,我想洗个澡。”尹笙歌不忍再说话,此刻却难受的压抑不住连同刚刚的情绪一起迸发出来,她面对女孩哭了起来,声音却尽量压到最低,低的别人都听不见。少女抬起伤痕累累的手轻柔的抚摸她的头发。尹笙歌就这样在这个不幸的女孩面前发泄着情绪。她一直哭,女孩的手从未离开。待她哭够了,她起身背朝女孩蹲下,示意她上来。就这样,尹笙歌背着她来到湖边。湖水波光粼粼,静谧依旧。她把女孩放下,示意她去洗,自己在岸边等着。

女孩看着她面色苍白扯出一个笑容,像一条鱼一样钻进了湖里,之后就不见了人影。待尹笙歌跳进湖去找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就好像她化成了月色,化成了水色,化成了山色草色,或者是花色。

尹笙歌全身湿淋淋的回到了士兵等待的地方,她看着那个已经被捆起来的男人,没有了任何表情。有多嘴的士兵上来问:“少帅,你刚刚看到什么啦?”尹笙歌抬头看着已经被乌云遮盖的月亮,说道:“什么也没看到。”

“那...这个人怎么办...”

“带回去,听我发落。”

身后的村子还在燃烧,天上下起了雨,尹笙歌面无表情的骑马带着身后一群人行进在雨里,脸上的水滴分不清是泪还是雨。她一袭白袍,此刻无言,只留沉默。

尹笙歌回到军营没有换衣服,而是坐在演练台等着他们把人带上来,那人被捆上来的时候还是目露凶光。甚至看尹笙歌还有几分轻蔑。尹笙歌上去就是几拳把他打翻在地让他口吐鲜血,随后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问道:“你从哪里来?”

那人不说话,显然是被尹笙歌一拳干蒙了。尹笙歌没等他清醒过来又是几个耳光,打的他脑袋嗡嗡作响。

“你从哪里来?”那人算是反应过来了,此刻眼神多了几丝慌张:“我告诉你,你会放过我吗?”

“你若是不告诉我,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尹笙歌站起身来一脚把他踹翻,转头背对他捏紧了拳头。一个机灵的小兵说道:“你快招了吧,我们少帅最讲信用,只要你说,他是不会为难你的~”

“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尹笙歌答道。

那人一听还有命可活顿时变得谄媚起来:“少帅大人,我从月亮坡来,有很多人在月亮坡。”尹笙歌轻笑一声:“我竟是没有想到。”那地方离南门也就不到十几里。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嘿嘿。”尹笙歌被这人语气气笑了,转身坐在椅子上,指着他道:“你现在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那人当场慌了:“大人,您说好的....”

“我只说过留你一命,没说要放过你。把他拖下去,施以宫刑,再发配到下面给士兵们当奴才,白天洗衣烧水,晚上以慰三军。让士兵们准备一下,明日起,清缴月亮坡。山匪们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语毕尹笙歌就离开了现场,留那人在背后哀嚎喊叫。

雨还是不停,她冒着雨来到父亲帐前,打算问声安,烛光照出他正在抱着孩子掂着哄着不亦乐乎,便一个人离开了。

她从库房拿了一壶酒,示意岗哨去休息,自己和另一人站岗。酒能使人忘记那些想忘记的东西。她要把今天的事情全部都忘掉,用酒来划上句号。背上那三板子留下的痕迹还在隐隐作痛。

刚刚应该再多打那个人几拳。

她忆起那个姑娘的遭遇,又悟出了一条行军打仗的理由。护我力所能护之人,只为了将来不再悲剧重演。不愿再见到那么残酷的画面。为了阿玉,为了阿岚。为了小牧。也为了。

那个修伞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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