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回 程咬金大闹酒楼 尤俊达有心交友(1 / 2)
上回说到,程咬金在尤家楼吃饭,因没钱支付饭钱,与店伙计与店掌柜的发生口舌之争。这时俩人来到后堂,程咬金一看见张伙计,对他道:“就是他,就是他!”张伙计道:“我让你进来,我以为你是吃饭的,谁买你的柴耙啦?”程咬金道:“你不是说让我把柴耙给你放在那里嘛!”张伙计道:“二十吊钱!我一个月才挣多少钱哪?”
掌柜的一看,心里明白了,对张伙计道:“你回去!”程咬金一瞧掌柜的,胸脯儿腆起来了,眼珠鼓起来了,心里想道:你要干什么呀!掌柜的道:“我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你就个是穷汉子,在这里专吃霸王餐!”
程咬金哈哈大笑道:“穷汉子!”掌柜的道:“你们这行人,睁开眼睛不知吃哪一方!什么蒙人哪,讹人呢,可是你未从学艺先学礼呀!”
程咬金道:“什么叫未从学艺先学礼呢?你说给我听听!”掌柜的道:“我告诉你!你学这行,先得打听打听、询问询问我们这个会友楼-尤家楼是干什么的!你得先掏掏耳朵,掏明白了再来!你有钱没钱吧?”程咬金道:“没钱,怎么样?”掌柜的道:“没钱,我们插板打人啦!”程咬金道:“什么?我这两天耳沉,没听明白,你再说一遍。”掌柜的道:“没钱,插板上门打人啦!”
程咬金道:“什么?我这两天耳沉,没听明白,你再说一遍。”掌柜的道!“没钱,插板儿上门打人啦!”程咬金这人怕软的,不怕横的,他一听掌柜的说插板打人,程咬金道::“打人?你说的,好啦!”抄起他那张八仙桌,给掀翻了,哗啦!桌上的茶壶、茶碗也摔了。
掌柜的道:“诸位,别吃啦!”到这桌上,唏里哗啦给掀翻了,到那桌上,唏里哗啦给掀翻了,靠门放着的搁筷子、碗的接手桌,也给掀翻了!柜的眼睛也直了,张伙计道:“好哇!我们尤家楼也会遇见这么一号人,在这里专吃霸王餐的,来人啊,给我打!”饭座一阵乱嚷道:“了不得啦,会友楼打起来啦!了不得啦!”掌柜的道:“诸位别乱!没吃好的,您避委屈了,吃好了的,您也甭给钱了,诸位请吧,我们上板儿啦!”楼上、楼下、后堂、雅座、腰拴儿的人,一齐往外挤:“了不得啦,尤家楼打起来啦!”说罢,人都出去了。
只见,伙计乒当乓当地把门关上了,板儿上上了,这就抄“军刃”小伙计抄起通条,白案的抄起擀面杖,菜案的抄起切菜刀,灶上的抄起大炒勺、杈把、扫帚、大铁锹,什么都有,柜上六十多号人,“哗”的一下子都奔向了后堂。
程咬金一瞧他们来了,大喊了一声道:“哇呀呀!”大家伙一瞧这大莽汉的长像,再听了这一声:“哇呀呀!”都愣在那儿了。
程咬金喝斥道:“你们哪个过来?”胆小的直往后缩。有拿菜刀的,一下子把菜刀冲程咬金砍了去。程咬金紧靠东墙,抄起刚才推翻的八仙桌,接住桌腿,来了个卧鱼儿,用桌面一挡,当!菜刀掉在地上了!这个一扔炒勺,梆!那个一扔擀面杖,哐!再那个一扔通条,梆啷!全掉在地上了。掌柜的看了又看,道:“你们躲开!瞧我的!没有三脚猫的功夫,四门斗儿,也敢当了事掌柜的!”直跑过去,奔了程咬金。
程咬金拿桌面一迎,正挡在掌柜的胸口上,掌柜的来了个仰面朝天。程咬金把桌子一撒手,正压在掌柜的身上。程咬金用手一磕桌子,噌,噌!把掌柜的鼻子碰破了。
程咬金又一磕,桌子飞出去了。他猫腰把掌柜的抓住举起来。有那扔刀的,嘭!正打在掌柜的腰上,有那扔通条的,噗!正打在掌柜的胯骨上,掌柜的嚷着鼻音直喊道:“别打嗷!别打嗷!打在我身上啦!嗷”正在这时,只听“叭、叭、叭”有人打门。
外边来的正是尤家楼的东家尤俊达。他是怎么来的呢?只因今天是集日,也打算到柜上瞧瞧。尤俊达骑着马,进了集镇,走到街头上,就见好多人围在他的铺子门口。走近一瞧:奇怪,怎么我们铺子大白天上着板儿呢?到门口,跳下马来,把马拴在拴马桩上,分开众人:“诸位,借光,借光……!”说罢,来到台阶上,问:“诸位,这是怎么回事?”大伙当中有认识他的,遂口道:“尤东家,后堂打起来啦,左不是那拍头抹血、搂抽子碰柜的穷汉子的的……!”
尤俊达道:“嗯。八成是我们掌柜的不对!家有万贯,还有一时的不便呢,出门谁也保不齐忘了带钱,这有什么!我这买卖全靠大伙给传名,全仗人缘儿,如果嚷嚷出去尤家楼净打人,大家伙就别上尤家楼吃饭了。吃完了没钱就打人,我们尤家楼的买卖就不好做了!诸位说对不对?”大家伙一听,道:“掌拒的说的倒是买卖话。”
尤俊达上前一打门,那里面正热闹着哪,哪能听得见?尤俊达一抬腿:乒乓一声,把门踹开了。大家伙喊道:“走啊!咱们到里头瞧瞧去!”尤俊达把手一横道:“慢着!”他拉了一条板凳.横在门口,把大氅脱下来,放在板凳上,道:“诸位没吃好饭的,回头我一定补偿,如果以乱裹乱,往里头挤,我可到官面儿上报抢案!”
大家伙一听,也就不敢往里挤了。隔壁的两位街坊喊道:“尤东家的您放心吧,我们给您把着门。”尤俊达道:“好,二位多费心吧!”他转身往里走,来到了腰拴儿。
伙计们一看见尤俊达来了,于是就对他道:“得了,我们东家您可来了!掌柜的让人给举起来啦!”尤俊达道:“待我瞧瞧去!”大伙一阵嚷道:“瞧呀!东家来啦!”
这时,程咬金正举着掌柜的在嚷道:“你们谁过来?谁过来我把谁脑袋掰下来呀?”伙计冲尤俊达道:“东家的,您瞧!”
尤俊达一看,嗬,这个大个子,朱眉靛脸,大锛儿头,大嘴岔,大颧骨,头如麦斗他心里想道:我要有这么个脑袋多好!那边程咬金听说是东家来了,他瞧这东家:身高八尺,细腰虎背,头戴软扎巾,紫色缎勒着二龙斗宝,双绒球突突乱颤,身穿箭袖,十字袢,丝鸾带,双搭蝴蝶扣,灯笼穗。下面是大红中衣,青缎子白底兜跟窄鬚快靴。
那一张黑紫脸,紫中透亮,颏下微须,正在少壮。就见他怒容变了笑容,哈哈大笑道:“这位好汉,您先把我们掌柜的放下。家有万贯,还有一时不便,千不是万不是,都是我们掌柜的不会说话,您先把他放下。咱们是不打不成相识,打今儿起咱们还得交交呢。”
程咬金心里又一想呀:给他放在哪儿呢?他飘脸一瞧,接手桌旁边有一个泔水桶,其中什么油汤子啊,涮茶壶的水啊,菜底,都往里倒。
程咬金把掌柜的头朝下往泔水桶里一放,大伙赶快往出拉,掌柜的“噗哧、噗哧”直往外吐,漱了好几回口,嗓子上老挂着油腥腥的味儿。尤俊达跟程咬金道:“我说这位卖柴耙大哥,咱们不打不交,不打不成相识。您先请三号雅座去坐坐,我到前边安置安置,回头咱们哥俩谈谈!伙计们,你们归置归置后面的家伙!”
程咬金道:“好,我等着你!你叫官人去,我也不怕!”他进了三号雅座。
掌柜的一看道:“大家伙看了又看,咱们东家平常日子说的挺横,今天碰见个卖柴耙的,人也叫人家打了,这家伙也叫人家摔了,他倒跟人家递和气,我是愣给好汉子牵马坠镫,也不给赖汉子当祖宗!我不干了!”
尤俊达一听,道:“你不是不干了吗?跟我到柜房。”他到了柜房,一抓帘子从阁子里拿出薪金账来,翻开账簿:“掌柜的,去年你老娘死了,你借了二百两银子了的棺材装里账,对不对?”掌柜的道:“对。”阁子道:“你一年挣多少钱?”掌柜的道:“六十两。”阁子道:“连送钱?”掌柜的道:“不足八十两。”阁子道:“好。还账,‘伙辞东一笔清,东辞伙一笔抹’,这是老规矩,没什么说的吧!”掌柜的道:“没钱。”阁子道:“没钱?帮到年底,勾账!”掌柜的道:“好,勾账吧!”
尤俊达拿起笔来,给账勾了。回头来,尤俊达叫大伙收拾了里边,把大氅拿起来穿上,挪开了板凳,开了门,下了板,对门口的大伙道:“诸位,往里走是赏我脸,刚才打架各位差一点儿没受了误伤。咱们是每位俩炒菜、一壶洒,饼、面随便要,我请客。诸位赏脸,往里走!请”
大伙道:“尤东家是外场人!咱们走啊!”不一会儿的功夫,只见楼上、楼下、前堂、腰拴儿、后堂全都坐满了人,还有七、八十个人等着。
这时,三号雅座儿的程咬金早嚷上了,遂道:“怎么着?把我稳住找官差去了?你打听打听我是干什么的!俺老程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啊!”正嚷着,一掀帘子,尤俊达进来了。
程咬金一看人家乐嘻嘻地冲他抱拳道,:“尊兄请了!”程咬金没念过书,不懂得什么叫“尊兄”,以为人家说他刚才“动凶”,道:“动凶请了!”尤俊达道:“唉,我说尊兄,是尊称您是我的哥哥。”程咬金道:“咳,你别转文哪!我没念过书,大写一字念扁担,哪知道尊兄是哥哥呀!”尤俊达道:“尊兄就是称呼您是哥哥。”程咬金道:“我是哥哥。我先跟你打听,你是把我稳住了叫官差去了是不是?”尤俊达道:“不对。咱们不是不打不成交吗?咱们哥儿俩得交一交!您打听打听,我们尤家楼是为赚钱的不是!咱们是朋友把儿的人,尤俊达这句话还是掏心的话。
原来,尤俊达家住在东阿县武南庄,在绿林中做了多年的响马,这尤家楼就是用劫来的银子开的,为的是结交过往的英雄好汉。尤俊达这么说话,他是真想跟程咬金交个朋友。
程咬金道:“咱们交交朋友?”尤俊达道:“对了,要交交朋友!”程咬金道:“好,咱们就交交朋友!”尤俊达道:“咱们先喝点儿茶?”程咬金道:“好!”尤俊达吩咐道:“来人,沏一壶香片,一壶龙井!”
伙计给要下去了:“香片一壶!龙井一壶!”茶来了。尤俊达道:“哥哥,您对着喝!”程咬金乐乐呵呵道:“好!”尤俊达道:“哥哥,咱们喝点儿酒好不好?”程咬金道:“好啊!俺老程刚才吃了一桌酒席,这一打架又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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