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金刀拜寿(2 / 2)
宾客已渐渐到齐,开始纷纷就坐。少林寺智心大师、仙岩阁阁主黄仙作为八大门派之首脑,又是武林前辈,理所当然被安排在首席,与金刀门主岳鸿飞,以及当地几名位高权重之人一同就坐。
林箫和柳云傲等人则被安排在了次席,同坐的还有近来在江湖上名声颇响的巨龙帮帮主龙大雄,风雪山庄庄主孟长风,天鹰派掌门耿一飞等人。林箫涉世未深,一桌人除了柳云傲几乎从未照过面,最多也只是闻过其名,于是相互一一寒暄,以表敬意。龙大雄、孟长风,耿一飞等人不知他已是括苍派的掌门继承人,只见他年纪轻轻,就已被安排坐在次席,想必这位后起之秀必定有过人之处,言语中多有夸赞。而张奇波、东鸣浩和萧月儿三人则是一同坐在后面一桌。前来贺寿的宾客有数百人之多,礼堂中摆放不下,剩下的人都只能被安排坐在院子里。
吉时已到,寿礼正式开始,金刀门主岳鸿飞先行致辞,感谢诸位前来,说到高兴之处,口沫横飞,众人亦在底下大声附和,气氛甚是高涨。待岳鸿飞说完后,随即大摆筵席招呼众宾客。金刀门富甲一方,这次寿礼又是倾尽全力,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山珍海味,名酒好菜,连珠价的送上来,在桌上满满的叠了两三层。
众人尽情吃喝,互相玩乐,喧闹声此起彼伏,热烈到了极致。而林箫所在的次席之中,除了他自己和柳云傲二人之外,坐的都是前辈高人,自重身份,不过对饮几杯,闲聊几句,气氛显得有些冷清。唯有那巨龙帮帮主龙大雄不同,此人满脸虬髯,体格粗壮,个性极其豪爽。不停的大杯喝酒,大口吃肉,大声说笑,还不时的抱怨金刀门的酒杯太小,要人拿大碗过来。林箫也是少年心性偏爱热闹,见龙大雄为人爽快,对他颇有好感,几番闲聊之下,更是觉得投缘。
席间,不知是谁喝到兴头上,大声喊道:“听说岳门主前年闭关一个月新创了一套天王刀法,可否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此话一出,众皆附合。
其实,新练就的功夫在众人面前曝光本是江湖一忌,以后出手哪里还有秘密可言,要是被人研究出破解的招数,那更是万分危险。
但见岳鸿飞满脸红光,显然正在兴头上,想也不想,满口应承下来。随即吩咐大儿子岳鼎取出金刀为来宾表演一番。金刀门的武功走的是阳刚一路,讲究刚猛二字。岳鼎又长得身强力壮,使起这套天王刀法来势大力沉,登时满场金光乱散,看的众人目瞪口呆。一路使完,喝彩声不绝于耳,只夸得岳鸿飞满脸得意。
林箫瞧在眼里,觉着岳鼎耍起来倒是好看,却分辨不出这路刀法的厉害之处。林箫虽生性聪颖,悟性颇高,但自小习武兴趣不浓,将很大一部分心思都用在了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上,连医卜星相都有涉猎,**的本事更是远近闻名。这武学之道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需要日积月累,长期懈怠就算资质再强、悟性再高也是无济于事。幸亏师父林重山逼得紧,隔三差五的检查,若无长进便是一顿重重的责罚,林箫才总算不至于完全荒废时间,但如此被动的习武也让他武功进展得不够迅速。他虽是括苍派二弟子,但也就是因为入门早,他从小无父无母,是师父林重山不知在哪里捡来的孩子,带入括苍派抚养长大。不少后进的弟子年纪虽比他大,但入门晚因此辈分比他还低,如果单论武功的话,林箫不一定能排到二师兄的位置。
而边上柳云傲已瞧出了一些门道,轻声对林箫说了一句,“这天王刀法刚猛有余,却巧劲不足!”柳云傲与林箫截然不同,他对于武学之道极是上心,每日无论雨雪寒暑,从不懈怠。十余年下来,他已是伏龙观观主何不凡的得意门生,武功不仅远超伏龙观中所有弟子,就算比起何不凡本人也是不遑多让。
忽然间,只听萧月儿在下面阴阳怪气的说道:“天王刀法好厉害,用来杀猪最好不过了!”声音虽轻,但正好是在众人喝彩的间隙,加上语调尖锐,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月儿还念着昨日被金刀门的弟子一路追打到太湖边,心中一直憋着口怨气,这时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了。此话犹如六月晴天一声霹雳,全场顿时寂静无声,随即一阵哄笑。
宾客中有些人本就对金刀门独霸一方,平日里飞扬跋扈,恃强凌弱心存不满,这次来祝寿也只是为了讨好金刀门,被迫无奈。一听到这话,更是存心起哄,笑的四仰八叉。
哄笑声中,岳鸿飞绷着脸,气得牙根不住颤抖,好一会儿才冷冷说道:“既然这位括苍派的姑娘说本门武功只配杀猪,想必身负绝学!鼎儿,金刀给你,去领教一下这位姑娘的高招。”
月儿刚想再说“我哪有什么高招?”,但见岳鼎已经提刀砍来,哪里还有空说话,急忙撒腿就跑,边跑边想:“不好,这下祸闯的可不小,他们杀猪杀驴,跟我有什么关系,真是多嘴。”回头一瞥,只见林箫脸色甚是焦急,心道:“哎,林箫哥哥定要怪死我了,这可怎么办啊?”月儿没什么真功夫,只是小时候淘气闲不住,偷偷跟着江湖拳师学过两年普通拳脚,远不是岳鼎的对手。只是仗着身材娇小灵活,在桌椅之间闪跳腾挪,岳鼎只怕误伤他人,一时也拿她没辙。
林箫知道月儿支撑不了多久,心下焦急想上前劝阻。不料岳鸿飞过来手一横,挡住林箫去路,大声说道:“林师侄,不忙,本门难得有机会可以向括苍派讨教几招,还请这位师妹指点一二。”
林箫听岳鸿飞说得客气,但明摆着这就要月儿难堪,不过这事是月儿不对在先,于情于理都不能再出手护短,不然有损两派和气,心中虽急却也无计可施,只盼岳鼎适可而止。
月儿武功与岳鼎相去甚远,根本无法正面相抗,只能利用桌椅人群一味闪躲,没过多久,渐渐感到有些体力不支了。见岳鼎逼近自己,只能抄起桌上的锅碗瓢盆就往他身上砸去,一时间“呯呯嘭嘭”之声不绝于耳。岳鼎左躲右闪虽未被砸中,但礼堂上顿时汤汁淋漓,肉菜横飞。好端端的寿礼被搅成这般光景,岳鼎心中大怒,连忙喊上几个弟子将月儿合围起来逼至墙角,要她无可再退。本可一举擒下,但他为报羞辱之仇有意叫月儿难堪,也好趁机卖弄自己的功夫,故意把金刀耍的金光乱闪,吓的月儿不停的哇哇乱叫。
此刻,场下也是议论纷纷,众人听岳鸿飞说话以为萧月儿是括苍派的弟子,见其武功如此不堪一击,无不是说括苍派有些言过其实了。
林箫心道再这样下去我们丢脸事小,损了本门的声誉可就罪过大了。那边五师弟张奇波和七师弟东鸣浩也是心急如焚,几乎就要出手相助。但林箫心中顾虑颇多,这事本就错在自己这边,不该在人家大寿之日出言侮辱,令对方难堪。要是这当口再动起手来,无异火上浇油,非把事情闹大了不可,双方若是真撕破了脸,回山之后又该如何跟师父交待?难不成说为了一个女子跟金刀门打起来了?
无奈之下,林箫连连向少林智心大师看去,希望这位得道高僧能出言从中斡旋。想不到的是,智心大师正和黄仙二人低声交谈,二人神情专注,脸色凝重,对周围之事竟丝毫未有理会。林箫大失所望,实在不行只有自己开口恳求,不知能否岳鸿飞消消气。
突然间一道黑影闪过,只见一个汉子两指硬生生的夹住刀背,随手将岳鼎推了开去。只听岳鼎怒道:“龙帮主,你做什么?”林箫仔细一看这黑衣人正是巨龙帮帮主龙大雄,关键时刻得他相助不由感激万分。
龙大雄也不理会岳鼎,转身拱手对岳鸿飞道:“岳门主,人家小姑娘不懂事,您老何必当真,既然已经教训过了,就此罢手吧。”
林箫也跟着龙大雄连忙解释道:“是啊,岳师伯,师妹胡言乱语,您千万别当真,还请高抬贵手,小侄这里代她赔罪了。”
岳鸿飞心想也不可把事做绝了,毕竟大家都是武林同道,既然有个台阶,也就顺势下了,说道:“好罢,看在二位的面子上,此事就算了,林师侄回去可得要好好管教管教师妹,说话做人可得行有分寸,不可再有下次了。”
林箫连忙应道:“谨遵岳师伯教诲。”岳鸿飞心中仍是不悦,拂袖而坐。
林箫谢过龙大雄后,正想责怪月儿几句,哪知月儿抢先伸出手掌,一把将林箫嘴巴按住,翘着小嘴说道:“你别管我,我就是看他们不顺眼!”说完往门外走去,边走边说道:“林箫哥哥谢谢你,我要赶紧回去煎药好快些救我母亲。”林箫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摇摇头只得苦笑了之。
经过月儿这么一闹,大堂上已是一片狼藉,众人也再没心思吃喝,寿礼草草收场。宾客也纷纷离去。
林箫带着张奇波,东鸣浩也起身准备向岳鸿飞告辞,却一时找他不到。管事的对林箫颇有不悦,说要走便走,不用告辞。林箫却过意不去,一再坚持要向岳鸿飞告辞,并再表歉意,管事的无奈只得带几个人进内堂。
岳鸿飞此刻正与少林智心、仙岩阁黄仙二人在谈话,林箫见他脸色铁青,似乎容颜也瞬间苍老了一些,还道是自己惹得他生气所致,再三道歉,只是岳鸿飞似乎有心事,也不答话,过了许久才说了句:“一路好走!”
张奇波与东鸣浩见岳鸿飞怠慢林箫,心中甚为不悦,已然转身离去。林箫有些尴尬,也只能无奈地跟着二人离去。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