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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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丰年间有一人,姓赵名怀风,乃洛阳城内梁郡王幼子。郡王妃疼惜异常,视若珍宝,生生将他宠成了一副纨绔泼皮之态,平日惯会呼朋唤友,溜鸡逗狗。几年前因着一株魏紫,与郡守家小公子大打出手。据在场花匠叙述,当时赵小公子豪掷百两黄金,誓要夺此名花。故城里百姓私下都称其为“赵百金”。

粱郡王老来得子,长子又十分聪慧和顺,对幼子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这晚喝着酒,对着其错字连篇的文章,心道:“吃喝嫖赌,也只占了吃喝二字,学问不成也无大碍,咱倒也不指着他。倒是魏国公家独子,听说为着飘香院的一个歌女,已经好几天不回家了。”

粱郡王想起魏国公暴跳如雷之貌,觉着自家小儿也并非顽劣不堪,莫名生出喜悦来,哼着小调,喝着小酒,美得不行。

待要晕睡过去时,却被四喜扯着破锣嗓子唤醒:“郡王,不好了,小少爷将魏家小公子打伤了。”

郡王酒意全消,顺带着对幼子的一丝舐犊之情也消散干净。他怒发冲冠,吼道:“孽子!他人呢?”

待郡王匆匆走进大厅时,赵怀风已熟练跪下,看着乖顺,面上却是不忿。郡王强忍怒气打听原委,原来,赵怀风今晚与猪朋狗友吃酒,众人七嘴八舌,不知怎着竟扯到魏家小公子为一红颜,与家中闹翻之事。席上有一柳巷常客,撺掇着要带一众去飘香院见识见识。赵怀风起初没有兴致,怎料这群纨绔竟然拿他打趣:“听说小公子家里连个侍妾都没有,平日也不爱去瓦舍之地,不会还是个童男吧。”咱赵小公子不禁激,当下带着一群人奔向软玉温香之所。

飘香院乃洛阳城第一销金窟,主事崔妈妈是个精明人,见过赵怀风一面,听他说要请秋霜姑娘唱曲,也不敢得罪,满脸殷勤着答应。秋霜姑娘长得美艳无双,一首《雨霖铃》更是唱得婉转动听,待收束时,魏家小公子魏远良急匆匆进来,见着满座浪荡之徒,勃然大怒,强拉着秋霜就走。

赵怀风本无多大兴趣,喝着酒,也不拦人,可那魏远良护美心切,又是个暴脾气,对着赵怀风破口大骂,赵怀风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不动手多没面子。咱赵百金心手如一,当即挥拳朝着对方揍去,两人撕扯了起来,场面一时十分混乱。

粱郡王一听,竟是为了一个女子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站都站不稳了,怒急攻心,当即抄起手边的茶盏向这纨绔子砸去。赵怀风熟练躲过,杯子在他旁边溅得四分五裂,却被匆匆赶来的郡王妃瞧个正着,郡王妃见着自己儿子嘴角破了点皮,心疼不已,忙让海棠去请大夫,她不顾自家相公青筋直跳的怒态,将这心肝拉起,上下检查了圈,发现手臂有块淤青,眼泪都要下来了。

“你还心疼这个孽障?他在瓦舍为了一个歌女,跟魏国公儿子打起来了,这传出去我这老脸还放哪儿?”

郡王妃和稀泥:“有话好好说,别动手打孩子。”

郡王见她如此袒护,满脸无奈:“你都把他宠成个泼皮无赖了!”

郡王妃一叶障目,看不到自己儿子任何不足,她当即不满意了:“咱风儿皮是皮了点儿,可哪有那么不堪,再说,魏国公那儿子我也见过,并无任何出彩之处,听说平日里就是一二杆子,准是他挑的事儿,把我儿子打成这样!”

“你!”郡王血气上涌,感觉自己要被这娘儿俩气死过去,可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魏国公也跑来兴师问罪了。

魏国公挺着个大肚子,一路疾行,平日里要几柱香的路程,今儿一炷香不到便走下来了。他喘着气,指着赵怀风向着郡王道:“好......好你家儿子,把远良打得都吐血了!大夫,大夫说,要静养半个月。云吉,你今儿必须给我个交代!”

梁郡王见他来势汹汹,语气不善,心里倒不是滋味儿了,他腹诽道:“你家儿子比我小儿大几岁,又比他壮些,竟还跟怀风一般见识,打也打不过,你到还有脸来发难,真不害臊。”

这话也忒有些不辨是非,自然不能说出口。梁郡王还是摆出正人君子的嘴脸,赔礼道:“是是是,是怀风没有分寸,我回头准好好教育教育他,德桢,你也消消气!四喜,你是瞎了吗!还不给魏国公上茶!”

四喜无故挨骂,也挺委屈,他瘪了瘪嘴,给魏国公上了壶雪山融萃。魏国公喝了盏茶,心气儿顺了些,对着赵怀风也生出些疼惜之情,问道:“怀风,你可有事?”

赵怀风眼珠一转,连忙喊疼,说是哪里都不痛快,头晕眼花,恶心干呕。郡王妃急得当场上火,她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魏国公,我儿也没少受罪,远良到底也年长几岁,怎么没有做哥哥的样儿!”

魏国公不知赵怀风的伎俩,见他面色凄惨,以为也挨了不少揍,当即平衡了些。他辩解道:“我儿生得魁梧挺拔,力气也不小,要是使了全力跟怀风斗,怀风此刻定是抬着回来的。”

郡王妃冷笑一声:“如此,咱还要多谢你儿子手下留情了?”

魏国公老脸一红,喝了口茶,待尴尬劲儿过去,转头朝着郡王道:“云吉,是我急躁了,小孩子吵吵闹闹的,很平常嘛!再说,怀风跟远良从小一起长大,偶有争执也是常理,快让怀风下去歇歇,找个大夫看看。”

赵怀风巴不得早点离开,他凄凄惨惨的,对着三人行了个礼,由着长安将他搀了回去。

长安自幼服侍这混主子,待二人进了这莘子园,他挤眉弄眼道:“少爷,这秋霜姑娘可真是国色天香?长安我可是第一次听说你为了一个女子打架的。”

赵怀风也不伪装了,站直了身子,揪了揪长安的短髻:“你这痴儿,从哪里听来的这些碎语?”

“我打珍宝坊回来的路上,听着好多人在议论,说您跟魏公子为了红颜,砸了这飘香院。”

“哼!”赵怀风冷笑一声,他长得本就不俗,贵气非凡,此刻这跋扈劲儿一上来,更是神采飞扬:“这秋霜我瞧着也就一般,说我为她打架,真是笑话!”

长安翻了个白眼:咱这少爷眼光真是高,比城外那座鸣峰山还高。啥样的仙女在少爷眼中,都成了胭脂俗粉,颇有些打光棍的命数。

可要说现在最关心赵怀风终身大事的,当属魏国公了。他自从听说眼高于顶的赵小公子为了那狐媚子与自家不孝子大闹勾栏瓦舍之后,乐开了花,马不停蹄的便朝着这梁郡王府奔来,名义上是来讨个说法,实际上却是暗藏了私心。

他朝着郡王夫妻,摇了摇头:“想不到这女子竟有如此手段,怀风这小子从来不沾脂粉气,如今竟也为了她,闹得满城风雨。”

郡王人老心未老,他打听道:“可是真的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郡王妃咳嗽了声,面上很是不悦。

魏国公倒是不怵,又不是自家娘子,发火也发不到咱头上。他朝着郡王,男人间的会心一笑:“听说,比咱当年的红销有过之还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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