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君等且从我后(五)(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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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县尉笃定地说道:“不外乎一攻北墙,一攻西墙!”

东墙不宜攻,南墙靠后,贼兵如果两队进攻的话,只能是攻北墙、西墙。

问话之人以为然,只是他尽管赞同李县尉的判料,也认为贼兵如果同时进攻两面的话,只能是攻北墙和西墙,且则,只区区百数人,也定是断难攻入堡内的,但问题是,这支贼兵才四百上下,显然不是贼兵的主力,那么就算是击退了这支贼兵的进攻,贼兵的主力到时,又该何以应对?他犹豫了下,建议说道:“李公,这股贼兵固不足虑,然若贼兵主力来至,何以应对守御?下吏愚见,待击走了这股贼兵后,不如就暂舍尉治,北上鲁县求援?”

“我是县尉,有守土之责,岂可弃治北逃?”

问话之人说道:“可若贼兵主力来攻?县城连半刻都没得守住,贼兵也不知来了多少。以此小城,靠百余县卒,下吏愚见,只怕是守不住的啊!”

“守不住也要守!”

问话之人说道:“李公,只是暂弃,求得援兵,咱就回来。权宜之计,未尝不可……。”

“你不要再说了!老夫不仅不会走,老夫还要大败贼兵!”

问话之人说道:“李公,我城小兵少,怎生败之?”

“老夫已遣吏往南边铁官去了。南边铁官有铁官徒、卒三百余数,候其来到,我城虽小,兵近五百之数矣,贼众再多,有何不能守之?只要我等坚守数日,驺、蕃两县援兵必至。适其时也,援兵击外,我等击内,贼不识兵事,乌合之众,破之易如反掌!”

问话之人不知道李县尉已派人去铁官,召铁官徒、卒前来援助,闻言大惊,说道:“铁官徒众,尽皆刑徒,怎可轻易召之?召之,他们也不一定会来啊!纵来,恐也不好驭之啊!”

“县官顺应天意,海内所归,於今我奉王命守土,为县官杀贼,忠义当头,何不能驭?”

——“县官”,如前文所述,是时下民间对皇帝的称呼。

李县尉是这样的自信,问话之人亦知他性格倔强,并且他所言之“奉王命守土,为县官杀贼,忠义当头”云云这话,又是大义凛然的话,因而张了几张嘴,无话可以再劝了。

道上贼兵,两个方队中都举起了旗帜,聚在两个方队旁边的那部分贼兵中有人击起了鼓。鼓声沉浑,点点催动,两个方队的贼兵各在小率的带领下,从官道下来,开始向坞堡前进。

李县尉、问话之人的注意力集中了过去。

北墙上的二三十个守卒在军吏们的指挥下,守在垛口后头,或取箭矢,或攥紧长矛,也都是目不转睛地望着下了官道、杀来坞堡下的贼兵。已是正午时分,日头没有遮拦地晒下来,垛口、墙面的砖石被晒得烫手,北墙上的守卒们一个个满头大汗,紧张得噗通噗通心头乱跳。

两队贼兵将近到坞堡时,一队继续前进,一队转向坞堡的西面墙去。

真如所料,贼兵是准备要同时进攻北墙、西墙两面!

渐渐的,已能看清来向北墙的这队贼兵的为首小率。

这队贼兵打的是一面不大的黄色旗帜。为首小率就在旗下,红脸膛,粗糙的脸上尽是汗渍、黑灰,裹着黑帻,年纪大概有个四十来岁,中等身高,挺敦实,提着环首刀。——李县尉自是不识得他,不知道他便是奉曹幹令来打坞堡北墙的万仓。

虽是不识得,大眼一撒,就能看出来,於从贼之前,此人定然是个普通农人。

难怪部曲不多,还不聚起来猛攻一面,反而分散兵力!有何样的贼小率,就有何样的贼渠率。料那贼渠帅必定也是个这样的农人,说他不知兵事都是高看了他,搞不好就是个愚夫!

对於守住坞堡,编伍铁官徒,等来援兵,俟机反击的计划,李县尉更有信心了。

兵法云,“十则攻之”。北墙、西墙守卒皆有二三十,攻北墙、西墙的贼众各皆百数,比之兵力,不到守卒的三倍,观望贼兵的方队中,亦没几个弓弩手,只这点力量,指什么打下尉治?

李县尉稳操胜券,命令守卒,说道:“不急着射箭,等他们再近前,再射!”

各级军吏传下李县尉的命令。

这里是尉治,兵器的储备不缺,四面墙上的守卒,不止人手矛、刀各一件,弓弩也很多,每面墙上都有十余张。当然,弓弩的数量是一回事,有没有这么多善射的是另一回事。不过,临高射低,贼中又少弓弩手,等於是只打人,不挨打,准头差点亦无妨了。

北墙上三十余守卒、军吏,包括李县尉在内,没人再出声,俱皆紧盯着渐行渐近的贼兵!

贼兵已入一箭之地,进到了弓弩的射程范围。

李县尉下令了,说道:“瞄住旗下的那个贼小率,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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