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抓些贼子杀了(一)(1 / 2)
各乡地主,凡是被曹幹送去“借粮竹简”的,回信相继给曹幹送到。
应该是李顺说的原因,“有样学样”,各乡的大小地主们虽然是害怕义军,但是没有一个肯按曹幹要求之数献粮的,全都讨价还价,有的如任贤,大刀往下砍,问他要一干石,只愿献一二百石;有的好点,没敢往下砍价那么多,问之要五百石的,愿意献出三二百石。
曹幹一概俱皆允许,都是给了两天的期限,令把粮食送到营中。
两天中,不断有大车运着粮食,运来曹幹营里,在他截止日之前,所有的地主都把粮送来了。
苏建带人统计过后,来报曹幹:“郎君,总计得粮八干多石。”
任城是个富裕的县,虽然而下时局不宁,但活跃在东平郡的义军多是在郡北活动,很少来郡南的,任城的地主们日子过得都仍不错,家家的粮仓都颇充裕,一通忙活,只得了八干多石粮食,真是不够塞牙缝。曹幹却是无有不满,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令道:“请李大兄等来。”
不多时,李铁、闫雄等接令而来。
曹幹请他们坐下,开门见山,说道:“各乡的粮都给咱送来了,合计八干余石。”
李铁、闫雄等互相看了看。
闫雄皱着眉头说道:“郎君,怎么才八干多石?我等前两日在各乡中查探得清清楚楚,任城各乡的乡豪,无不富足,只那任贤家的储粮恐怕就不只八干石!乡里人说,他家的粮仓四五个!每个粮仓都能储粮一两干石。五个乡,总共才献给咱了八干多石?”
“这只是刚开始。闫大兄,不必着急,也不必为此动怒。我今天叫你们来,是为一事。”
李铁问道:“郎君,是不是给各乡贫民分粮此事?”
曹幹点了点头,说道:“正是。粮呢,各乡的地主已经给咱送来了,咱也就别耽误,明天起,诸位大兄,你们便各带一队人,下去各乡,给各乡的贫民分粮吧!”
李铁问道:“郎君,打算拿出多少粮,分给各乡贫民?”
曹幹说道:“咱随军带来的口粮虽不算特别多,然也足够咱部曲吃上一个多月。我的意思是,这八干余石粮,便全都拿出来,尽与各乡贫民分了!”
鲁县是个大城,城中军械、粮食皆储备充足,打下鲁县后,刘昱也体会了一回“缴获如山”的滋味。亦是因缴获甚丰,故在曹幹率部来任城时,刘昱应刘小虎的建议,拨给曹幹部了不少的粮食和一些的军械。如曹幹所言,粮食够他整部的部曲吃上一个多月。
闫雄有点不舍得,说道:“郎君,各乡乡豪总共才献给咱了八干多石粮,已经够少了,咱还全都拿出来分给贫民?一点不留?”
曹幹摸着短髭,说道;“闫大兄,我不是刚说过么?这次募粮,只是个开始。你也说了,可能只任贤家的储粮就不止八干石此数,咱们募粮的日子还在后头呢!这八干余石,便全拿出来分与各乡的贫民吧。毕竟,咱是外来的部队,又是才到任城,要想在本地立住脚,第一件要紧之事,就是得争取到本地百姓的拥护和支持。”
“郎君说的是,是得争取到本地百姓的拥护和支持,可八干余石粮,全拿出去?”
曹幹笑道:“闫大兄,只拿嘴皮子去说,人家会拥护和支持咱么?你得真金白银的拿出来,让人家得到了好处,知道了咱们是为他们好的,人家才会拥护和支持咱啊!你看到的,是咱拿出去了八干石粮,……闫大兄,你知道我看到的是什么?”
“郎君看到的是什么?”
曹幹说道:“我看到的是将我心,换人心,是通过这八干余石粮,将为咱换来的一颗颗红心!”
不管咋说,常受曹幹的耳提面命之下,闫雄也是曹幹部中,现下“政治觉悟”比较高的一人,不舍得这么多的粮食是一回事,曹幹稍一解释,道理他就能明白是另一回事。
於是,诸人都不再有意见,都听了曹幹的话,便将这八干余石粮,尽拿出来分与各乡贫民。
曹幹下完了这道命令,交代李铁、闫雄等,说道:“你们明天出营,下到各乡后,有两点需要注意。一个是要注意安全,咱部到任城后还没有动过兵,任城各乡的乡豪有怕咱们的,但不排除可能也有不怕咱们的,你们要小心提防,不要中了暗箭;一个是给贫户分粮的时候,一定要把该户贫户的情况确定,不能有中农、富户冒领的现象。”
李铁、闫雄等应诺。
曹幹顿了下,说道:“这两点以外,还有一点,非常重要,你们务必要注意,不仅你们自己注意,明天跟你们去分粮的部曲对之也要注意,你们一定要提前与他们说好!这一点,就是态度问题。分粮的时候,必须亲切和蔼,不能鼻孔子朝上,盛气凌人,不要觉得你们是分粮的,就好像比领粮的贫户要高上一头似的,这是万万不能允许的!须知,谁无自尊?你们分粮时的态度若是不好,伤了贫户们的心,那这粮,分还不如不分!这一点,你们记住了么?”
李铁、闫雄都知其中轻重,皆凛然应诺。
曹幹放缓了语气,说道:“还有一点,就是你们在分粮时,多多注意一下,有没有倾向於咱们义军的贫户。有的话,你们就把他的名字、他家所在的乡里记下,回来后报与我知。”
李铁、闫雄应诺。
曹幹沉吟了下,又说道:“还有,李大兄,咱本曲的宣传队,已经组织起来,也给他们开过两次课了。太深的东西,他们现在还宣传不了,但咱们这支义军的部曲,和各乡的贫民一样,也都是穷人出身,咱们造反起事,不止是为咱自己,也是为别的穷人杀出条活路这点,他们已是可以宣传。明天你们下乡分粮的时候,把宣传队也带上,五人一组,分在各乡宣传。”
李铁笑道:“练兵干日,用兵一日。宣传队组织起来好些时日了,不能让他们总是舒舒服服地坐着郎君给他们上课,是也该到拉出去看看他们到底是何成色,成不成用的时候了!”
“宣传队的安全也要注意。不许他们单个行动,时时处处,必须五人一组。”
李铁应道:“诺。”
“好,叫诸位大兄来,就是为了明天下乡分粮这件事。诸位大兄,你们对此要没有别的意见的话,这便请回去,到曲中挑人、组织人手预备运粮,为明天下乡分粮做准备吧。”
李铁等政委虽没有军事指挥权,但在曹幹的命令情况下,他们亦是可以自主的在曹幹本曲中调兵的。诸人应诺,起身行礼,告辞而出。
帐中只剩下了曹幹一人,安静下来。
募粮、分粮,是大事,关系到曹幹这支义军日后在任城的立足、发展。
但在曹幹的心中,却有另一件事,比募粮、分粮等事更为紧迫,也更为难办。
这件事不是别的事,当然只能是“凝聚本部”这件事。
面对成分这般负责的本部诸曲,怎么才能把它们凝聚到一起,又或言之,怎么才能把自己“南梁改编”的内容,一项项的在本曲以外的三个曲中也落实、施行起来?
这实在是个难题。
强行推广的话,固然是可以,但肯定没效果。
而若不强行推广的话,思来想去,好像是便唯有细水长流,慢慢感化、浸染另外三曲,从而使自己“南梁改编”的各项内容水到渠成,得以在整部落实、推行这一个办法了。
细水长流也不是不行,可问题是,得“流”多长时间?这要是“流”的时间太长,可就不太利於本部的发展了啊。曹幹敲着案几,不觉羡慕起了后世的那支英雄部队。那支英雄部队中,合格的、优秀的政工工作者委实是太多了!自己现在缺的就是大量的政工工作者!
“这样吧,等忙过这阵,第一批的宣传员合格结业以后,先从他们中选出些有政委潜质的,我再进一步的给他们做个培训;然后,我再正式的办一个‘政治班’,专门培养政委!”曹幹初步作出了这样的决定,同时他想道,“不过现在倒亦不是一点‘凝聚本部’的工作也不能做,政治上的改编内容我虽还不好着手,但在另外两方面,却已是可以着手。”
哪两个另外的方面?
一个军纪方面,一个文工团、娱乐体育制度等方面。
不许掳掠、一切行动听指挥、缴获归公等在曹幹本曲已是完全落实,全曲将士皆能遵从的各项军纪,简言之,就是“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曹幹的这个校尉部尽管已是组建了一段时间,曹幹却还没有把之在自己的整部推广、确立。
之所以尚未有推广、确立,是出於一个客观原因。曹幹的这个校尉部组建起来以后,一直在打仗,或者是在行军的路上,他没有空,来对本部进行军纪上的建设。
现在有空闲了,军纪这块儿,可以提上日程,预备着手在整部推广、确定了。
具体怎么推广、确定?曹幹大概的也有主意。
不能粗暴的推广,把各曲的军官、各曲的部曲们召集起来,直接公布这些军纪,不太妥当。首先得和戴兰、胡仁、王敬这三个曲军侯通个气,先把他们说同意了,再作推广、确定。
曹幹打算,今天晚上,就找戴兰三人来谈谈。
较以军纪的推广,文工团、娱乐体育制度在推广上定是没有难度,不会有任何的阻力。因为不管在谁看来,这两项不就是玩么?谁会和玩过不去?这两项表面看来,也确实是玩,但实际上曹幹对此两项内容,尤其文工团,却是抱有很大期待的。后世的《白毛女》等节目演出,在后世那支英雄部队的战士们中造成了多大的影响?曹幹自是知晓!这都是文工团的功劳!
……
帐幕掀开,外头进来一人。
曹幹止下了思路,抬眼看之,来人是张曼。
“张公,你何时回营的?”
张曼说道:“郎君,我刚回来。”
任城一带,地处兖、徐腹心,比不上徐州沿海百姓对方术、巫术的相信,但信道者也有。
前在薛县时,张曼就提过一嘴,离薛县、任城都不远的丰县有个也姓张,亦自称是张良后人的名道,因曾在桐柏山中修道,号为“桐柏真人”,——却张曼自然不知,曹幹也不知,这位桐柏真人於后世虽名气不大,他的儿子在后世却是大大有名,便即是张道陵。这却无须多说。只说由此即可见出,任城这一带,信道的士民亦是不乏。
所以,张曼今天便黄衣黄服,拄仗携符,由刘伯等随从着,出营下乡,寻其同道去了。
曹幹起身,请他坐下,察其面色,笑道:“张公此行,必有收获。”
“郎君看出来了?哎呀,老道虽修道多年,养气功夫仍不到家,看来还是有些沉不住气啊。”
曹幹笑道:“若论养气功夫,比之一人,张公确然远逊。”
“何人?”
曹幹笑道:“薛县县令谢公是也。”
张曼这才知曹幹是在说笑,抚摸着胡须,不禁的亦是一笑。
这个谢龟,现於刘昱部中,俨然已是传奇人物,每攻城,刘昱必使之劝降,而每次劝降,必无功而返,要么挨一顿骂,要么箭矢射之,挨一顿打。说来也是令人不知该作何评议。
曹幹给张曼倒了水,放到他案上,回到自席上坐下,问他说道:“张公,都有什么收获?”
“大的收获也没有,小小的收获有一个。”
曹幹说道:“什么小小的收获?”
“我今日出营后,去的是任城东乡。在其乡中,寻到了一位道友。这位道友系是丰县桐柏真人的弟子。其所学之术,与我虽稍有不同,然若论源流,却是同宗。我二人相谈甚欢。”
曹幹问道:“张公寻到的这位道友,是何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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