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地狱门口相叙时（1 / 1）

张仝听完叶向天的话，并不认为这是全部的真相，至少，这不是雷雨认为的全部真相。真假“最终计划”不重要，协助者设立的原因也不重要，拯救人类这个目的才是最重要的。

雷雨不会在意这些，他一向只关心自己是不是在做好事，并不会关注过程和方法。但是雷雨最近一年有时候总是有些奇怪，嘴上时常念叨着着叶叔是个好人。

张仝本来是无条件相信雷雨和叶向天的，哪怕雷雨告诉他叶向天有些事瞒着他们。张仝也没有怀疑过叶向天，张仝并不热衷于真相，或者说并不在乎真相。但是今天叶向天说的这些话，反倒让张仝想起了雷雨的种种异常。

公司的执行小组通常面对着各种穷凶极恶的罪犯，这些人对物竞天择的神谕笃信不疑，身上也都背着许多命案。对这些人，用无可救药来形容并不为过，所以执行小组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总是以击杀目标为目的，击杀率就是任务成功率。

作为公司的王牌小组，“最终计划”的参与者，人类的救世主，张仝和雷雨对自己要求很高，在他们之前的9年里，他们小组的击杀率都是100%，从未失手过！

但是最近的一年里，雷雨总是阻止张仝下杀手，他们的击杀率只有78%了，全公司垫底的水平！张仝从来不会怀疑雷雨的指挥和决断，也不会过多的去揣摩这些事，他只需要执行！

现在想来，雷雨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其他的事情，但是他并没有对张仝提起过，只是反复地告诉自己，告诉张仝，叶叔是个好人！

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叶向天现在都还没有说出的真相，恐怕张仝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现在该张仝做决定了，这个决定将关系着张仝的未来。以前总是把决定权交给雷雨，这次也交给雷雨吧，最后一次交给雷雨了！

张仝选择离开，去做一个雷雨期望张仝做的普通人。曾经的张仝被雷雨保护的太好了，他不需要思考，只需要听雷雨的指挥去执行。现在，张仝想自己指挥自己，去学会思考，去走雷雨走过的路。

想要成为一个普通人，张仝首先得找到目标和理想，找到活下去的理由。

一直以来，张仝都是个没有求生欲望的人，他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义。在他看来，自己已经在3岁时就死了，或者说他希望和父母一起死在3岁时！他在民间组织里的3年，受到了非人的折磨和洗脑，即使用再多的温情也没办法融化他内心的寒冰。

张仝从民间组织被救出来后，对一切都漠不关心，他不懂争取也不会反抗，因为他不在意任何事。在张仝的眼里，时间就定格在父母双亡的那一刻了。

张仝的沉默寡言和面无表情让他和几乎所有人之间都有一道隔阂，如果不是他身上有着最顶级的天赋，恐怕在大多数人眼里他和空气没有区别。但是把张仝和顶级的天赋结合起来，大家又会觉得他难以接近，更别提相处了。所以张仝也没什么朋友，所幸，他倒是不害怕孤独。

只有雷雨是个例外，雷雨教他各种事情，照顾他，护着他，从不在意张仝是否会回应。雷雨和张仝都是被叶向天收养的，叶向天是个笨拙的人，他能做的只有让两个孩子吃饱穿暖，不受欺负，然后将其他的时间都花在工作上。雷雨就把照顾和教育张仝的任务揽在自己身上。

张仝记得刚到叶向天家里时，雷雨总是和他说很多话，教他各种道理，有时候一整天，雷雨的嘴巴都没停过，哪怕张仝一句话也不会回应。雷雨认为照顾弟弟张仝是好事，帮助张仝走出心理阴影更是件大好事，这件事一做就是十七年。

张仝在回到公司路上，一直联系不上雷雨，张仝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像是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原来，自己内心的寒冰早已被雷雨融化了，只是张仝一直不自知。那时候张仝在想，或许自己可以尝试着去做一个普通人了，时隔多年，他又拥有感情了。

可是，那重要的东西真的丢了。听到雷雨牺牲的消息时，张仝清楚地感受到了痛苦。妈妈说的不要出声张仝做了三年，这次他要去做雷雨交代的事了，可能要去做一辈子。

雷雨曾经说过，不要把自己关在过去的时间里，回味着已经失去的人。爸爸妈妈说不定都在地狱门口等着他，再次相见的时候，除了告诉妈妈做到了她的叮嘱，总得有些趣事要讲给未出世的弟弟妹妹听一听吧。

雷雨，你总说想让我走出阴影，做个普通人。等着吧，我答应你，我会努力去做的。地狱门口相叙时，我会告诉你我做到你的期望，同时给你也讲一讲我碰到的趣事。张仝这样想着，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