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绝情的皇帝老子(1 / 1)
太极殿西堂,陈逸、伯固、叔英等人静静的跪在殿前的石板地上。皇帝老子脸色铁青,背负着双手走来走去。一贯很有养气功夫的皇帝,此时也无法按捺住心中的怒火。陈方泰的老娘任氏,脸色煞白,两眼红肿,远望过去就像两个鲜艳可口的大蜜桃,站在一旁的低声抽泣。
宫苑的木棉花艳红似火,迎春花金黄如秋,兰花姹紫,桃花嫣红,分外妖娆。春风仍然是那么和煦,阳光依旧明媚,晒的人身上暖洋洋的,令人昏昏欲睡。陈逸等人跪在太极殿前的石板上,一个个腰杆挺得笔直。虽然已经跪了几个时辰,可是他们却不敢有一丝懈怠。
“陛下,泰儿命苦哇,小小年纪就没了父亲,如今又成了痴人,今后可怎么过呀?”任王妃一边抹泪,一边哭诉道。“陈叔陵这个贱种,残暴成性,见泰儿一次就打泰儿一次。泰儿平日处处谦让着他,谁知他竟把泰儿打成残废。泰儿也就罢了,他的亲兄长也照样被他打。作为兄弟,又作为庶子,其心何其毒也。若是这次不严惩与他,恐怕陈家的天下今后都会被他乱了。”
听着任氏的哭诉,皇帝老子再也忍不住了,怒吼道:
“来人,将这些逆子都给朕拖下去,每人重责二十。”
等候已久的宫人听到吩咐,纷纷跑上来。陈逸挣脱宫人的拉扯,对着皇帝老子大声叫了说道:“陛下,一人做事一人当。南康王是罪臣所伤,罪臣愿一力承担。”
“到了此时,你还强硬如此,没有一点悔改之意。”皇帝老子怒视着眼前的陈逸,心中爱恨交加,矛盾重重。这个孩子平时是那般乖巧懂事。智计多谋,文武齐全,更兼能为国事尽心尽力,一直是宗室诸多子弟中的翘楚,自己对他很是欣赏。正准备好好磨练一番,以便日后辅助自己那个有嫌懦弱的太子。谁知道他犯起倔来还真是麻烦。本来自己为了平息谢氏心中的怨恨,高举轻放,对他稍微严惩一番,谁知他却不知好歹,竟这时犯起倔来。
“南康王等殴打驵行人员,强夺皇室财产。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罪臣添为宗正丞,为皇室追回财产乃是份内职责。南康王等拒不悔改,又出言侮辱臣等,罪臣无奈动手。殴伤南康王并非罪臣本意,纯属误伤。罪臣秉执纲纪,自以为并无过错,故不后悔。伯固等人都是受微臣指派,若论罪责,他们几人都是因罪臣而起,所以罪臣恳请陛下将他等的责罚都加注罪臣一身。”
“陛下,万万不可,此事皆由小臣而起,罪责也应由小臣承担。”方华、方旷弟兄两个连忙阻止道。
“父皇,父皇常常教育儿等,要兄弟一心,同进同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儿臣也打了人,请父皇责罚。”伯固涨红着脸大声喊道。
“陛下,我等请陛下一同责罚。”叔英等人恳求道。
“闭口。”皇帝老子恶狠狠地瞪了伯固几人一眼,又转向陈逸说道:“陈叔陵,你口口声声为公尽责。朕问你,你与方泰同争那丽春馆的花魁,可有此事?”
陈逸愣住了,皇帝老子信口雌黄,自己何时与梅娘有了瓜葛?可是仔细一想,定是陈叔宝、章大宝几人诬告。
“怎么了,不敢说了。你分明见方泰又去丽春馆,心生嫉恨,所以才借机行凶,公报私仇,打伤方泰。此事可曾有假?”见陈逸不答,皇帝老子自以为揭到陈逸实处,恨铁不成钢地怒道。
“陛下,罪臣冤枉,在此之前,罪臣未尝一次去过丽春馆,与丽春馆花魁也从未谋过一面。何曾与南康王共争一女?请陛下明察。”
“胡扯,朕已经令人问过,那丽春馆的女主李氏证明,陆梅娘仰慕你的才学,早已与你暗通款曲,就连那陆梅娘都已证实。你不忿陆梅娘被方泰纠缠,故此才下狠手。如今言证确凿,你还百般抵赖,看来朕确实看错你了。来呀,罪臣陈叔陵以下犯上,以庶犯嫡,以弟欺兄,欺瞒君上,公报私仇,杖督一百。另以‘五服以制罪’制:以卑犯尊,加处五十。就地行刑。”
陆梅娘仰慕自己才学?与自己暗通款曲?李阿姨亲自证言?陈逸一下蒙了,觉得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向自己袭来。事情仅仅才过去了不到十个时辰,何人下手如此快?又是何人策划此事?陈逸一时陷入沉思。
噼里啪啦的棍杖轮番落下,每一次都是痛入骨髓,才十几下,陈逸就大汗淋漓,浑身尽湿,咬着牙挺着,只希望自己能够坚持下来。几个小弟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来。陈逸开始时还朝他们笑了笑,表示自己能够承受,可是又是几杖落了下来,陈逸再无法保持笑容,脸色逐渐狰狞起来。
按照《陈律》,杖督可分一十、二十、三十、五十、一百。而“五服以制罪”又称“准五服以制罪”,于晋朝时纳入律令,以维护家族的等级制。“准五服以制罪”原则是:服制愈近,即血缘关系越亲,以尊犯卑者,处刑愈轻;相反,处刑愈重。服制愈远,即血缘关系疏远者,以尊犯卑,处刑相对加重;以卑犯尊,相对减轻。
一百杖下来,即使不死,也是命悬一线。不过一百五十杖下来,肯定只有死路一条了。一百杖虽是杖督中最重的刑制,但是一般极少使用。只是这极少使用的刑罚,如今要用在自己身上。为了一个祸害天下的纨绔,皇帝老子就要把自己往死里打。皇帝老子如此绝情,让陈逸的心渐渐沉了下去。是为了维护那害人的礼法,为了为了给南康愍王遗孀一个交代,还有为自己大公无私的脸面,自己这枚小小的棋子就被皇帝老子毫不留情地牺牲掉了。
自己刚刚为皇帝老子解难不久啊,就要卸磨杀驴了。这难道就是历史上的明君吗?这还是对自己宠爱有加的皇伯父吗?去他的吧,历史;去他的吧,亲情。一切都是神马浮云,一切都是用来骗人。不过,这些都已经与自己无关了,再见了,陈朝;再见了,我的使命。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