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范少使(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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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两银子买一个几乎是公开的信息,这出价非常高了,掌柜虽然心中还是有些担忧,但最终抗拒不了十两银子的诱惑。

他伸手拿起桌上的银票,小心翼翼的叠好放进袖筒里,然后对马汉山咧嘴笑道:“敢问公子是范少使的……。”

因为范子原父子在水利修建,舟船建造方面有重大贡献,当地百姓对范家是相当尊重的。而范子原曾随父出使高丽数十次,所以,百姓喜欢叫范子原为少使。

“久仰其大名,欲造船而已。”马汉山说道。

“哦,原来是要造船,可惜公子来晚了,现在范氏船场造不了船了。”说这话的时候,掌柜神情竟然甚是悲愤。

“为何?”马汉山双目一瞪说。

“公子有没有听说过海域传说。”掌柜抬头看马汉山说。

“没听说过,这是什么玩儿,掌柜的,直接说事……。”马汉山很讨厌别人跟他这样说话,一问一答,让他当白痴似的。

“公子没听说过也是正常,即使是在沿海居住的人,很多人都不知道有这个组织,因为它是一个绿林组织……。”掌柜压低了声音,向马汉山靠了靠小声说道,“所谓的绿林组织,就是海盗组织。据说,这个海域传说是一个海上盗贼大联盟,它还与倭寇有关…具体是不是,小老子不敢确定,但在下听说过不少这个海域传说的恶事。”

海域传说?海盗?马汉山有点蒙了,一个造船的企业竟然和海盗扯上关系?难道,范氏不肯为他们造船?是了,是了,一定是这样。马汉山听到这儿,心里便开始猜测。

“难道他们找范氏造船,范氏不肯才惹上麻烦?”马汉山皱眉说。

“也许是,也许不是。”掌柜顿了一下接着说,“明州对出海面,有很多海岛,有些有人有些没人,有些官府能管治有些官府管治不了。在最大的海岛海中洲…也就是昌国县,有一个豪族巨富乌光杰,他找范氏订造了十艘大船…船还没交完,范子原得知自己造的船竟然落在海盗手上,于是拒绝再为岛光杰造船……。”

“嗯,做得对,不仅要拒绝为他造船,还要让那乌龟杰把交付了的船退回来。”马汉山看了掌柜一眼说,“因此范氏就惹上麻烦了是不是,那乌龟杰一定是一边去状告范氏毁约,一边还找人搔扰是不是?他一定是索要巨额赔偿了。”

掌柜很惊讶的看着马汉山点头,他想不到马汉山居然能猜的那么准。

马汉山想了一下又接着说:“在这之前,范氏的生意是不是很不好?以至乌龟杰要订造十艘大船时,他连契约都细看就签印了,想必,那契约一定挖了一个大大的坑,范氏如果不把船交完,或超时交付,必定产生巨额赔偿,赔偿额大到范子原根本赔不起对吗?”

“对,对,公子猜的太准了,十倍船价赔偿,范少使哪赔得起啊……。”掌柜顿足道。

“乌龟杰的目标,并不是要钱,而是要范氏船场。呵呵,想不到啊,这种坑人局在这个世界也有。更想不到的是,范子原那么老到的人,竟然上这个当。想必,他的生意早就不行了,怕是为了维持船场,家财早就散尽了吧。”这种近乎诈骗式的陷阱,在前世,马汉山见得多了,那些利用合同诈骗的王八蛋,勾结流氓律师合伙设计的陷阱,要比范氏遇到的要严密百倍,只要签了字那都是会输的很惨的。

掌柜佩服万分,对马汉山施了一礼说:“公子真是厉害,如亲见一样,猜的分毫不差。”

“唉,这种事用得着见吗?我想,那乌龟杰还和明州府某些官员有勾结吧,所以,无论怎样,范子原都不可能打赢官司,而到了现在,他就是继续造船也不可能了,因为一来二去的撕扯,交付时间早过了。他现在唯一能脱身的就是,把船厂交出去。”说到这里,马汉山心底的怒火已起,岂有此理,居然敢谋夺老子的船厂。

但他很奇怪,为什么范子原不去找毕际遇呢?难道因为旧恩未还,不敢去麻烦毕际遇?还是他已忘了与毕际遇的关系?

“公子简直是神仙,现在的情况,完全如公子猜测的那样。”掌柜作揖说,“公子大才,务必为范少使伸张正义……。”

马汉山摆了摆手说:“我不明白,掌柜为什么刚才又扯到什么海域传说那海盗联盟上呢?难道,乌龟杰与他们有勾结?”

光是诈骗已令人不齿了,如果,这个乌龟杰还与海盗有勾结,那就真的该死了。

“传闻,海域传说的联盟,有海上盗窝七十二岛,陆上与之勾结的人三十六庄。而乌家庄则是三十六庄之一,乌家庄原本只是海中洲上一个普通小商号,忽然间就成了明州巨富,他是怎样发家的?没人清楚…只是…很多人都知道,乌家庄经常有成群的陌生人出入。”掌柜说话一直都把声音压得非常低,生怕别人听去了一样。

“嗯。明白了。”马汉山想了一下说,“掌柜的,马上给我们上菜吧,然后,帮我找一个认路人的带路,我要去找范子原。”

掌柜伸手从袖筒里掏出刚才小心翼翼塞进去的那张银票,轻轻抚平,放到马汉山跟前说:“银票还公子,公子在小号的消费,也免了,带路自然也不需公子付报酬的。小老子只求一件事,帮帮范少使,范家是好人啊。”

马汉山把银票推向掌柜说:“给你的就是给你的,范家的事,某自然是要管的。哼,某才不管他是什么乌龟杰,还是什么传说,我会让他们都成为遥远的传说。”

掌柜再次收起银票,十分郑重的给马汉山施了一礼,匆匆下楼安排饭菜。

饭菜很快上来,马汉山没喝酒。

包厢里的气氛有点压抑,主要是马汉山带来的压抑,因为这货的脸上全是愤怒,杀气汹涌。

……

大浃江出海口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叫宝山的小山丘,山丘下,是一片房舍,是一个小村子,不过,这个村子有些特别,村里大部分人都不耕作,因为他们是造船工匠。

村子里有几个巨大的木器作坊,这些作坊有专用的滚道与江边的船坞连接。

江边,有大小船坞十数个。

没错,就是造船的船坞。大颂朝立国初期发明的干船坞造船,使得大颂的造船业有了长足的发展,这种先进的造船技术,令大颂的造船业达到全世界的顶峰,不仅产出数量多,质量也非常的上乘,最重要的是,在此造船技术下,还带来了很多技术革新。

用船坞造船是划时代的,是现代,应该也是未来造船的主要造船模式。

这一片房舍,以及江边的船坞,便是范氏船场所在地了。

这会儿,宝山下连片房舍的中央,一座青砖黛瓦的房子正堂里,年近五十的范子原和他的徒弟们,正在与一个管家打扮一脸奸诈的男子争辩,而那男子的后面,跟着十多个凶神恶煞的汉子。

他们是谁?他们是想干什么?

他们当然是乌光杰的人,那尖嘴猴腮,嘴角留了几根老鼠须的家伙,便是乌光杰的客家兼“智囊”公孙止。不用说,后面跟着的当然是乌家家丁、打手、护院啥的了。

他们来干什么?当然不是来送温暖的,他们是来让范氏船场赔偿损失的。

“范船东,某东家已仁至义尽了,按契约范氏船场该赔款三百万两,即使照县里判决尔也要赔二百万两,东家给汝面子,赔偿期限一再延后,五月初二是县令大人给你第三次延后的日期,今天已是五月初六……。”公孙止摇着手中绘了一只青狼的折扇缓缓说道。

别人的扇子都是绘龙画虎,或印花画蝶,这货竟然在扇子上画一头恶狼,难道他是要以此告诉别人他就是一头狼?

“哼,一切都是你们自说自语,范某人从来没承认过。”范子原气得满脸通红,激指对公孙止喝道,“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姓范的,契约是你亲手签的,到你抵赖吗?判决,是县令大人亲自判的,到你不承认吗?滚出去?滚出去这话该我说。按照判决,范氏船场未能如期支付乌家庄的赔偿款,乌家庄有权拿范氏船场及其拥有者的财产折价赔偿。”公孙止冷冷的说道,“今天,三次延期都已过五天,某今天是代东家来接收范氏船场的……。”

“想接收范氏船场?除非范某及家人、弟子都死光了,否则,你休想拿走一根钉子。”范氏船场是范老太公的心血,振兴大颂造船业是范太公毕生志愿,范子原就是死,也不会让别人这样把船场夺了去。

“什么叫契约?你范子原都几十岁了难道不明白?违约就得照契约赔偿,你收了定金不交船,说到天上去都没理由。”公孙止指着范子原鼻子说,“你就是想耍赖,觉得乌家庄的人好欺负是吗?”

“范某人造船的规矩人人都知道,无论是直接还是间接,绝对不给海盗造船的,说违约是你们乌家庄先违约,因为你们把船卖给海盗了…或者是送的……。”范子原喘着粗气说,“你们就是一群卑鄙无耻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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