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京口起兵(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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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兆业不紧不慢地说:“刘毅家里世代高官深谙为官之道,如今又统率荆州手下兵精粮足,其实早就有了别的心思,又怎么会愿意替别人做嫁衣呢?我猜他一定先问了我们的兵力,觉得我们不足以成事,所以乐得把这个空头盟主让给我们,好让我们替他吸引朝廷的注意力,等他夺取荆襄之后,再顺流而下收拾残局,到那时这个盟主只是个摆设,还是他说了算。不过这个盟主虽然对刘毅没用,但是对我们可大有用处。其一我们距离建康近,必定先和桓玄交战,如果输了命都没了,有没有这个盟主的确没有意义,但是如果赢了,有了这个盟主大人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接管朝廷,号令天下。其二我们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拉拢京口的孟昶,王元德、他们两个人久在京口做官,对京口还是很了解的。”

何无忌满脸佩服,站起来对谢兆业拱手说:“谢大人虽然远在京口,但是刘毅的心思都被谢大人说中了,实不相瞒我们已经联络了孟昶和王元德,只是我们如今外无援兵,一切都只能靠自己,不知道谢大人有什么办法吗?”

谢兆业微笑着回答:“无忌公子客气了,刘毅正是觉得我们兵力少,打不下建康才会放心地把这个盟主让给我们,所以我们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京口的郡守是桓玄的弟弟桓冲,我们的目标就是先发制人,只要能够抢先杀死桓冲机会还是很大的。京州距离建康这么近,桓玄就是不派一只虎,至少也得派一只狗来守京州,但是他却派桓冲来。桓冲没有带过兵,不知道厢兵和北府兵的战力差距,竟然将京州的府衙放在京口,只在城内留5000厢兵守护,另外在京口附近的广陵安置了10000厢兵,这正是将军的机会。”

谢兆业说得没错,当时还是募兵制,所以不同的士兵战力上的差距极大。战力最强的当属野战军,北府兵与桓玄的禁军就属于这一类,几乎所有的刺史都会有一支自己的野战军,这是用来保护自己的底牌。然后再招募大量的厢兵,故而厢兵的地位类似于勤杂兵,专司负责看守城门,巡夜缉盗,维护治安这类差事,战斗力差的不是一点点,但凡有带兵常识的将领都知道,厢兵在恶战之中是绝对靠不住的。

“不瞒谢大人,近来我与大哥仔细盘点,起事之后需要有人留守京口,我们能用来进攻建康的也就千余人,本想借助刘毅的兵力,但现在刘毅想吞并荆襄壮大自己,我们没有了外援。”刘道规不紧不慢地说。

谢兆业转过头回答说:“二将军不需要担心,诛杀桓冲之后,我们可以将厢兵中精壮士卒编一部分进入北府兵,当初桓玄受困于司马元显,起兵时也不过就千余人,京口离建康很近,这就是我们最大的优势。”

刘道规沉默了,他心里知道这是一场豪赌,但是他更清楚他们兄弟俩现在的处境,错过了这个机会,他们兄弟俩就会沦为楚王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更何况现在楚王已经朝他们挥起了屠刀,他们也没有别的选择。

刘裕是一个容易热血沸腾的人,他知道自己的缺点,所以他看向了自己的弟弟,刘道规性格沉稳心思细密,和刘裕十分互补,所以大事之前刘裕都会听取弟弟的意见。看到弟弟沉默了,他又看向何无忌,何无忌朝着刘裕微微点头,对何无忌刘裕是再了解不过了,何无忌有着少年得意的狂放不羁,有着和自己一样的热血,所以何无忌比自己更喜欢冒险。这两个人毫无疑问都被谢兆业说服了,这也让刘裕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他转过脸面向谢兆业说:“这段时间我和二弟居中联络,物色了百余人,我们打算把起兵的时间定在三月初三,这一天按照惯例有集会,所有的官吏也会向桓冲汇报工作,这会大大地方便我们行事。所有人前一天晚上偷偷出城藏在南门外的树林里,只等清晨城门一开立刻杀入城中直奔郡守府衙斩杀桓冲和其余的官吏,得手之后立即接管厢兵。孟昶、王元德是我们的内应,到时候他们会想法设法将桓冲留在郡守府,孟昶已经买通下人偷偷替我们打开府衙后门,如果情况有变他们也会及时通知我们。”

谢兆业接着对刘裕说:“得手之后将军立刻伪造桓冲手令,带领北府兵渡江接管广陵,广陵与京口仅一江之隔,囤积了大量的粮草器械,只要拿下广陵,京州就稳住了,进可以取建康,退可以据守京州与刘毅呼应,只要将军行动迅速凭借桓冲的手令和将军的威信,可以兵不血刃地接管广陵。”

“那天我和将军前去攻城,二将军去营中集结军士,手令一到立刻出发,抢先接管广陵。”何无忌补充说。

“好!”刘裕站起身对刘道规说道:“二弟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刘道规并未完全信任谢兆业,有意想要留谢兆业在身边,于是起身对谢兆业说:“当天还请谢大人与我等同行!”

“那是自然,前一天晚上我会随同将军一起住在城外。”谢兆业看穿了刘道规的心思,所以主动请缨。听到谢兆业的回答,刘道规满意地笑了,对刘裕使了个眼色。

于是刘裕拿出酒具倒满了酒,众人一起盟誓约定起事,三碗酒下肚,刘裕忽然想起来檄文的事,说到:“对了,还需要一篇檄文以壮声势,还得有劳谢大人费心了。”

谢兆业回答道:“檄文的事,下官不才已经提前替大人写好了,还请大人过目。”

刘裕没想到谢兆业竟然已经提前写好了檄文,接过檄文假模假样地看了一眼,就交给了何无忌,何无忌打开念道:

“夫治乱相因,理不常泰,狡焉肆虐,或值圣明。自我大萧,阳九屡构。隆安以来,难结皇室。忠臣碎于虎口,贞良弊于豺狼。逆臣桓玄,陵虐人鬼,阻兵荆郢,肆暴都邑。天未亡难,凶力繁兴,逾年之间,遂倾皇祚。主上播越,流幸非所;神器沉沦,七庙毁坠。夏后之罹浞、豷,有汉之遭莽、卓,方之于玄,未足为喻。自玄篡逆,于今历年,亢旱弥时,民无生气。

镇北主簿孟昶、镇北参军王元德、宁远将军刘道规等,忠烈断金,精贯白日,荷戈奋袂,志在毕命。辅国将军刘毅,万里齐契,扫定荆楚,奉京口内史刘裕为盟主,共迎主上,宫于寻阳。同力协规,所在蜂起。”

刘裕听得云里雾里,实在是没听懂多少,但是刘道规、何无忌听完之后一齐夸奖道:“谢大人好文采。这篇檄文既振奋人心,又定了尊卑次序,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文章。”

刘裕笑笑说:“既然你们二位都觉得好,那就这么定了。”说完不好意思地哈哈大笑起来,三个人自然也明白刘裕根本看不懂,也一起笑了起来,就这样欢声笑语了一阵,便各自散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谢兆业回到家,绮云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看到谢兆业回来赶忙上去替谢兆业换下外套,伺候谢兆业坐下用餐。绮云一边给谢兆业夹菜一边说:“少爷今日回来身上有酒味,莫不是出去喝酒了?”

谢兆业捏了捏绮云的鼻子,笑着说:“你这丫头鼻子还真灵,我才喝了几碗酒都被你发现了。”

绮云站在谢兆业边上,瞪着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谢兆业说:“奴婢就是伺候少爷的,自然要对少爷的身子格外关心啦!”

谢兆业笑了笑,又捏了捏绮云的脸说:“别老站着了,坐下说。”

绮云嘟着小嘴,一个劲地摇头:“这可不行,我是丫鬟,丫鬟怎么能和少爷同坐呢?”

“也是,的确不妥,可是我又不想你站着同我说话,怎么办呢?”谢兆业看着绮云一脸地坏笑。

“那奴婢跪着同少爷说话吧。”说完绮云就准备跪下,刚弯下身子谢兆业冷不防一伸手拉住了绮云,就势一扯绮云就坐在了谢兆业的腿上。

绮云第一次和谢兆业如此接近,吓得大惊失色想要站起来,却被谢兆业死死按住,谢兆业一个手搂住绮云,一个手抬起绮云的下巴看着她也不说话。

绮云红着脸闭上了眼睛,谢兆业摸了摸绮云的脸说:“我之所以一直不碰你,是因为我有些事情要做,生死难料不想害你守寡。”

绮云听到谢兆业这么说,害羞地钻到谢兆业的怀里,一边撒娇一边说:“奴婢本就是夫人买来伺候少爷的,纵然少爷不碰奴婢,奴婢也得为少爷守寡一辈子。”说完怯生生地伸出双手抱住了谢兆业。

谢兆业也抱紧了绮云。马上就要起兵了,最近谢兆业心中非常地紧张和不安,已经好几个晚上他都无法入睡了。但是他独自一人在京口,没有人可以诉说。绮云身上散发出一种淡淡的香味,谢兆业闻起来觉得非常地舒服,他忍不住问绮云:“小丫头,你身上是什么香味?闻起来感觉真舒服。”

“这是夫人给的脂粉,说是混合了好几种花的香味,有宁神安眠的作用,少爷喜欢就多闻闻!”说完绮云直起了身子,将头颈凑在了谢兆业的脸前。

谢兆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禁觉得气血上涌,他听到绮云轻微的呼吸声也有一些局促和不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抱起了绮云走进了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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