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星之微光（1 / 2）

这是一条漫长的路，从少年走至长大，一路血泪，林佑听惯的悲嚎，它们动摇的决心不再受控，决战前，黎明把血染的大地渡上光辉，为胜利扬起明媚的光芒。

“你看见了他们丑恶的模样，”白黎末坐在城堡最高的尖塔阳台上，看着太阳缓缓升起，太阳照耀在一尘不染的圆桌上，点缀着新摘的鲜花，纯洁而美丽，与这一切格格不入的，是他背后散发着腐烂味道的血路，兵器与盔甲浸泡在当中，尽是人命，“还想要为他们战斗吗？”

一个人影缓缓落在他背后，他倒了杯茶，迎接他重要的客人。

林佑扫了一眼他隆重的准备，道：“你一如既往的注重这些。”

“嗯哼。”白黎末笑着看向自己的徒儿，她还是那样乖巧听话，模样却毫不像过去，她身姿挺拔如松，头发全然变成了赤金色，皮肤若隐若现着光泽，六年的时间，灯塔之火已经降临世间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白黎末心中甚是欣慰却又满是妒忌，“你要为他们而战吗？”

林佑扫了一眼背后的残局，这场战争，正如她所想，没有谁赢，所谓高贵的皇室在最后也变成了兵刃相见，互相残杀，没有人活过这一场争斗，只有面前这个镇定自若的人，看着一切混乱、看人们推翻信仰。

“这是你要的？”林佑问道。

“你不觉得有趣吗？”白黎末笑道，“高贵的变成低贱的，低贱的成为罪恶的，罪恶孵育黑暗，看似不起眼的东西，最终凝聚成灾难。”

“嗤，”林佑恼火瞪着他，那杯茶忽一下爆炸了，“住口！”

“好徒儿，是你问的我，”白黎末身上散发起魔力，威亚逼退林佑几步，“师父问你的，你还没回答。”

“你的漠然是真正的罪恶！”

“你受到过的漠然要比我对他们的更无足轻重吗？”白黎末质问道，“为什么还要为他们而战？因为善良、因为正义这种荒谬的借口？”

“你误会了，”林佑道，“在你们眼中失去价值的正义和善良，并不是我相信的，我循着我的心，”天烛闪闪发光，悬在头顶，“只求问心无愧，看天空依旧自由。”

“你势必要与我一战了。”

“是结束你早该停止的恶行。”

“轰！”

天空密布起黑色魔力，吞没了晨起的太阳，战争在这里持续得太久，悲伤也被异化，是时候结束一切了。

结局早已写下，就像灯塔之火会出现，战争也会结束，而雷的结局，只有消亡。

雨水打湿在雷的脸上，他看着天空逐渐被黑暗笼罩，抽搐着伤残的身体，在他记忆深处里，好似也见过这一场面。

“雷！雷！雷！”霖瘾的声音在遥远的地方传来，他不大听得到，只是一道闪电划过，他看到了另外一个人出现在他眼前。

那个人比他年纪大的多，呃，应该说比现在少年形态的雷要大，满脸胡渣，头发也乱七八糟，看起来很多天没打理了，倒是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得出是个英俊的人，他抓着雷的胳膊使劲晃着：“雷！雷！雷！”

他着急的叫唤着他，雷渐渐回过神来，大雨没过了眼前人的声音，从他嘶声力竭的叫吼里，雷听懂了他的意思。

“带着剩下的人跑！再也不要回来！”

“那你呢？！”

雷听到自己的声音也是一样愤怒不安。

“我去阻止他！不能让他害死更多人了！”乞丐般的家伙拍了拍雷的肩膀，那一拍把雷都拍疼了，他是多么信任自己，才把希望交给自己，“只有你能带他们出去了，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就是死，也要救剩下的人！”

“放心吧！交给爷！”

雷信誓旦旦的，两人兵分两路跑开了，那座城的模样也回到了雷的脑海里，它巍峨壮丽，富饶丰盛，有一个悦耳的名字，星亚城。

从结果来看，他没有完成与那家伙的约定，嗯……理由竟和现在的他想法一模一样……

回溯的记忆与当下的雷不断重叠，它们冲击着他的身体，生命消散，他之所以躺在这儿，全是为了救霖瘾那小子，而在接这一击前，他只想着霖瘾小子死后带走丫头。

“女人”。

雷自嘲笑道。

那天，星亚城上方也是布满这样的魔力，那人交托雷之后，雷想到了自己喜欢的女人，过去没机会和她在一起，但她爱的人现在要去死，她能依靠的只剩自己，雷颇自傲的向她表示自己会救她，带她离开。

“秦呢？”

女人敏锐的抓住问题。

“我兄弟什么都好，就是太有牺牲精神。”

雷得意的像在炫耀自己的兄弟，秦的确勇敢且具有魄力，可是此刻他的骄傲给了自己机会，雷不免带着嘲讽。

女人惊愕不已，想也没想奔去大雨里，雷阻止不了她，看着她的背影又气又怨，怨恨超越了正义，雷抛弃了他们的约定，躲了起来，星亚城里的人几乎全灭。

“轰！”

惊雷撕开天空，仿佛叫雷看清自己的模样。

“呵呵，老秦，老天真是开了眼了……”

雷笑起来，自己糊涂、自己愚昧、自己可怜！契约！他珍重的朋友！他背叛了他！而在死亡前十分钟，他想的依然是背叛自己的契约者！若是没替他挨这一刀，他还需要在这圈子里兜转几百年！

所有记忆因他完成契约而回归，他终于不必因此受困，如此结束自己的生命，倒也不亏。

裹挟着世人贪恋沉重的黑暗，它催生暴戾与罪恶，极端的、狂妄的蚕食心中剩余的信仰，黑暗不知疲倦，不知限度，源源不断，为将光明全部吞没。

大地在哀鸣，黑漆漆的世间充斥人们无尽的欲望，有人呐喊也有人寂静，在天空之下角落之间，生的希望在挣扎。

林佑看着铺天盖地的魔力朝自己涌来，她能看见那些魔力的来源，听见他们的诉求，若将拯救世界的责任交给一个人，那未免太不切实际，还是说世人已经贪婪到渴望剥削一个人来成全整个世界？

林佑不会为这样狂妄的愿望买单。

她举起手中的天烛，赤金的魔力吸引着黑色魔力，它们涌进天烛里，被它吞噬。

不可思议，一盏小小的灯能吞掉那么多黑暗。

白黎末惊讶看着天烛，趁此机会攻向林佑，一面炼化“魅影”一面战斗，林佑也撑不了多久吧？

但他低估了林佑，赤金的魔法阵展开，全方位包裹，三层叠加，防御与攻击并存，他的攻击打在上面毫无作用。

从阵型来看，林佑与祖·仁玄的魔法阵有相似之处，但比祖·仁玄的阵法更加灵活实用，法阵之间互相辅佐，一阵驱动一阵，简直天才之作！

“呵，”白黎末冷哼道，“我一直想见识天命之人究竟有何能耐，如此一见，果然令人嫉妒到发狂，他人一生企及不到的高度，你却偏偏一举成功！”

“拿高低论成败太过傲慢，你也不曾想现在你眼前的天命之人，到底走过多少委屈路！”林佑释放出更加汹涌的魔力，澎湃的魔力浪潮宛如闪烁的星辰在黑暗中亮起，“我以为你至少懂得这个，原来不过也眼识短浅！”

“你是真的长大了，”白黎末周身几道光芒闪过，霎时几个大型魔法阵悬在上空，吸纳黑暗魔力变了颜色，重力、空间、攻击一同袭向林佑，“敢与师父持不同意见了。”

“轰轰轰！”

城堡崩塌，空间扭曲，眼睛所见之处混乱如云雾般迷糊，“刹——”，黑暗魔力穿透林佑的防御，她果断丢弃了防御，闪身发动攻击，她一手附着在扭曲的空间里，“叮叮叮——”，赤金的法阵贴着空间闪起，一拍手，全被法阵吸了进去，四周又恢复了正常。

白黎末此时已待下一轮攻击，不知哪里掏出的长兵器，直穿林佑，天烛一转，又放出防御护住了林佑，兵器被震碎，白黎末的攻击扑了个空。

“我认为，”林佑冲出防御一拳揍在他脸上，“是这么多年了，你也该长大了！”

白黎末一拳挨得结实，他想起了他的师父，每当自己做错的时候，师父总会敲他脑袋，那是世上唯一打得过他的人，也是唯一能打他的人，此时此刻，白黎末才发觉漫长的时间让他厌倦了，世上已经没有爱他的人，所有能理解和保护他的人都已离去，只是他贪恋，贪恋这世界的未知，像个顽皮的孩子不知疲倦。

他捂着脸站了起来，目色凶狠，笑道：“那好吧，就让我在最后的时间里见一见，这世界不可被侵犯的规则吧！”

战争初起，人们难以相信灯塔之火宁可要他们承受灾难，也不愿去卡琳尔国道歉，声讨她的消息层出不穷，许多人找不着灯塔之火，就将怒火转移到肆十五学院上，责怪他们教了个这么没用的救世主，肆十五学院正是虚弱的时候，就有人趁此机会捣乱，学院正常运作严重受损。

为了让众人知道真相，维护学员、帮助林佑洗脱罪名，苏紫炎开始从头到尾收集白黎末的资料，从尘瑶之死到如今他掌控战争，她不断来回学院和白阳城，联系卡琳尔国愿意提供线索的人。

这套线索的收集比她想象的要难，白黎末布下的局十分庞大，延续了几百年，而且现在战争开始，各处都在播报战争事宜，没有几个人愿意知道真相，幸好她的老师在关键时候愿意帮助她，成立了“灯塔新闻部”。

不久，学院里来了个特别的客人，它出现在空荡荡的校园里，刚好碰见了苏紫炎。

金色的光之生灵，闰猫。

“你好，我找林佑。”

它的声音直通苏紫炎的脑海，苏紫炎吓得手中的资料都掉了，林佑倒和她说过闰猫洼盈的事，只是没想到它会亲自来找她。

“她现在不在学院，”苏紫炎道，“不过我可以帮你联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