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画中此身孤(1 / 1)
这突如其来的暴烈行径,让鹿时清本能地往后躲闪。
可小白兔咬着不放,随着他的动作,荡在半空里打秋千。
鹿时清戳戳它的脑袋,“小兔子,不可以吃书哈。”
它不听,只是怒视着封皮上的字。
鹿时清皱眉想了想,捏起它后颈上的嫩肉。这招是对付所有哺乳动物的大杀器,它浑身一僵,乖乖松了口。
鹿时清顺了顺它的毛,把它放床上,拿起桌案上的兔儿草送到它嘴边。“是不是饿了,来吃这个,书又硬又柴,哪有草好吃。”
小白兔又高冷起来,跑到枕头后面,继续眯眼卧着。
鹿时清忖着,可能是它在山林里没见过书,想尝尝鲜,其实是不饿的。但山中无聊,什么娱乐方式都没有,这本书留着还可以反复回味,不能给它吃了。
不过,这一整本《丑师尊》看下来,鹿时清只是充分了解了往事的细节,还是不清楚裴戾和鹿时清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他只好又去问系统。
系统懒懒地说:“其实追究这个也没什么意义了,裴戾已经不在沧海一境,说不定也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你只要离开这个疑点重重的顾星逢,避开仙道,就能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
鹿时清道:“可是……”
这次系统没有让他说完,直接打断,“我想,那只为你死于非命的狐狸灵宠,也是这个愿望。”
鹿时清原本想问,为什么系统那么不相信顾星逢。但系统这么一说,他就把这话咽了下去。毕竟对方是系统,没理由骗他,也没理由不为他好。而且,那只狐狸灵宠的事迹的确感人,鹿时清觉得自己不能太任性,毕竟他只是穿越者,并没有权利决定这个身体的未来。
这时,门被敲响,宋扬在外面喊:“小没,你在里面吗?”
鹿时清一愣,就要把书本往枕头下面塞,可是旁边虎视眈眈的小白兔让又他改了主意,转而把书塞到衣柜里,这才应和着去开门。
宋扬站在门外,仿佛被贴了一脸枣皮,红得发紫。鹿时清吓了一跳,“你的脸……”
宋扬清清嗓子,“这炎天暑日的,我跑过来找你,多热啊。你说说你,没事瞎跑什么。”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要不是头顶春日柔和,鹿时清差点信了。
“跟我来,马上要去观瞻藏经阁,到时候姚师叔会通讲沧海一境的地势和来历。”宋扬拽上门,拉着他就走。
鹿时清都来不及和小白兔道个别,就又被带到了山前。
此时姚捧珠和司马澜在殿中商议流程,新进弟子们都在外面等候。宋扬一出现,立刻响起一片起哄声。
随着这个动静,叶子鸣出现在殿门口,冷声道:“肃静。”
于是众人便肃静了,可是一双双眼睛却是直刷刷看着他。
鹿时清也看过去,只见他的脸比宋扬的更红,宋扬至少还能跟人自如地对视,叶子鸣却不能。扔下两个字,便又极快地进门了,就好像投向他的不是目光,是刀子。
看来方才的责罚,让他们体会得很透彻,希望以后不要再有同样的争执。
宋扬目送叶子鸣进殿后,收回视线,继续叮嘱鹿时清,“小没,你可千万别再乱跑了。我刚听说,最近有个神秘人,寻衅了红尘界多个门派,随便拉个人就要比斗,连河洛静地的林掌门都不是对手。要是你遇上了,都不够他捏一下子的。”
鹿时清听系统说过,河洛静地位于中原地带,功法汇聚各派所长。建派至今不过一百年,却是发展迅猛,门下弟子已有万余。只是资历浅,时间短,暂时无人登仙,否则多半可以成为继沧海一境,昆仑太虚顶,长白雪岭之后的第四大门派。
宋扬说的这个神秘人,连河洛静地的掌门都打他不过,那是真的不可小觑。
可是新进弟子们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当下就有人嗤道:“那有啥好嘚瑟的,河洛静地整不过他,不代表三大门派也整不过,那个瘪犊子尽管过来比划。”
鹿时清听到这个熟悉的口音,不用看,就知道是雪岭那嘎达来的弟子在发言。
宋扬斜睨过去,“我在吓唬傻子,没想到连你也哄上钩了,对不住啊柳泉。”
原来这个轻狂一些的少年是柳泉,鹿时清想起来,他还有个总是管他的哥哥,应该就是柳溪了。
看着都是清秀周正的小鲜肉,内心却已经是东北大汉……
柳泉自然忍不了宋扬的讽刺,撸起袖子就要过来,“你说啥呢!”
他一旁的柳溪立刻拦住,“别吵吵,你忘了刚才了?”
方才的叶子鸣和宋扬牵手的一幕犹在眼前,宋扬忍气吞声,觉得牵叶子鸣也只是不好意思,可若牵这个雪岭小子,那简直是要吐。果然柳泉也忌惮这个,也便紧紧闭上嘴。
静等了片刻,沈骁和叶子鸣走出正殿,招呼众人移步到正殿后的塔楼上。
塔楼共有五层,每一层都分门别类地放着各种经卷与典籍,平时不轻易开放,今日是难得的机会。每个人都瞪大眼睛,唯恐看得不仔细,以后没机会再进来。
系统对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弟子嗤之以鼻:“以前你做掌门的时候,几乎天天过来,这里的书墨味我都闻得头大。”
鹿时清好奇:“你不是系统吗?还可以闻到气味?”
“……比喻而已。”系统清清嗓子,“你看见没,这第一层正前方的画像。”
藏经阁一楼供奉着几幅画像,上面都是历代掌门的仪容。鹿时清隔着炉中升起的袅袅香烟望过去,一一赞叹。不愧是仙道的宗师级别,就算都穿着同样的月白长袍,放在一起也是各有风骨。气质或是端方,或是随性,或是英武,或是淡泊,没有一个黯然失色的。
很快,鹿时清的目光就停在最末尾的一幅画上。
画中人身形修长,袖下挽着一柄长剑,他正微微回身,露出带着面具的侧脸。明明是一副作战的姿态,可透过面具的眼睛却是柔和的。仿佛不是在迎战,而是在护着身后的一切。
而他戴的面具除了眼睛之外,其余地方皆是一片空白,不留孔洞也不着色,就像戴它的人再没有别的感知。额头中央的位置有一颗突兀的红印,像是落了一片朱砂梅在上面。
“这是……”问到一半,鹿时清忽然觉得心口似被什么刺中了,微微一疼。
与此同时,他看到了画上的题字。
青崖君鹿时清,沧海一境第五代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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