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紧(1 / 2)
落雪茫茫的昆山寂寥,纷杂浮乱不过瞬息,神族银甲没一个能逃脱,全都陨落于此,她脚下是可怖骇人的尸堆,手上是无法洗脱的血债,罪孽深重,却执迷不悔。
天外之地被血洗,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神族如低贱蝼蚁般逃窜,再没有往日的至尊高洁,一个个狼狈不堪且丑态百出。
四处都是哭嚎声,求饶或是宁死不屈,那片远离凡世的清净之地成了血海地狱。
白姝心无所扰,没有丝毫怜悯与迟疑,用殷红的血铺路,行到修真界最为浩正严明的正英殿,有人下跪告饶,有人痛心疾首,还有人暴怒地斥责,谩骂。
她坐在至尊的位子上,睥睨着这些人,冷眼瞧着。
记忆纷至沓来,如湍急的水往脑子里钻。
白姝睡得极不安稳,都快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她以为那些凭空出现的场景都是假的,可不知为何,越是见得多,感受越是真实,好似的确发生过。
恍然间,她又见到了另一幕。
还是在昆山上,比方才的事发生得要早些。
昆山天裂,魔界邪祟疯狂涌现,白衣飞扬的沐青领着天堑十三城的人诛杀魔物,修补天裂,由四象镇守的元始古阵缓缓压下……阵中人无一幸存,皆归于雪山尘土。
白姝心头压抑得厉害,空落落的,欲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过往就是镜花水月,在水里怎么捞都是徒劳,无可挽回。
太多的记忆涌现,砭骨的寒意袭来,过往比霜雪还冷,山河依旧故人已逝,只余一缕比烛火还弱的亡魂。
……
白姝不受控制地颤动,后腿抽了抽,蓦地就醒了。
她被沐青托在手中,彼时已经天黑,一行人早就离开之前那里,转回陈家村附近。
经过白天的动荡,太一门又派了不少人过来守着,现在后山和村子周围层层守卫,不方便行事,想要靠近查看也困难,毕竟后山那里一直有人,光是白天封印那里都有四名长老守着。
沐青四人只探了探大致的情况,远远观望,隐在林中不过去。
白姝一醒,沐青只垂眼瞧了下,倒是江林挑挑眉,哂道:“醒啦?”
白姝迷茫地站起来,有点缓不过劲儿,只晃了晃脑袋没吱声,她感觉自己好像突然之间就懂了许多东西,乍一回想却空落落的,那些场景还在脑海中萦绕不去,与原有的记忆两相碰撞,一点点变得清晰。
记忆并不完全,可足以让她想起诸多过往。
江林不知晓她到底怎么了,见白毛团子摇头晃脑有点晕乎,就手欠地戳了戳她的背,“今天怎么怪怪的,睡觉的时候翻来覆去地滚,现在又扒脑袋,是不舒服?”
就怕这孽障又出事,哪里有问题。
白姝没有出声,依然兀自用爪子扒着脑袋。
沐青感觉到不对劲,用手指挡开这孽障乱动的爪子,摸了摸,没甚事儿。
江林也上前帮着看了看,的确没事。
“别是没睡醒……”她细细打量一番,越看越觉得像,“毛燥燥的,脾气炸得很。”
白毛团子跟三火犬闹脾气时一样,自顾自做事不爱搭理旁人,妖兽多少与人不同,也算正常。
接下来还有正事要做,既然白姝无碍,江林三人就各自做事去了,准备待会儿潜进陈家村。
清虚出去了一趟,弄来四块太一门的门徒令牌分发给她们,四人乔装打扮一番,再将令牌挂在腰间,不时就由林子一侧出去,悄然无息地进入太一门的阵营,而后各自分开查探。
白姝被沐青装进袋中藏起,以免被发现。这回用的是灵袋,里头空间大,有主人施加的禁制保护,装再多东西都不会鼓胀起来,适合隐匿身形。白姝缩在灵袋里,不似以前那样好动,安生待着完全没动静。
要不是感觉到腰间的灵袋垂坠着,沐青还以为这孽障又丢了,她知晓白姝睡醒后就比较奇怪,可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顾不了那么多。
不动声色低眼看了几次灵袋,白毛团子一直都安安静静的,不像以往那般会倏地拱出脑袋东瞅西瞧,莫名格外规矩。
沐青没再继续关注这孽障,在太一门的阵营中悄然打探。
白天的事不简单,驻守在此的弟子们都忧心忡忡,他们都清楚怎么回事,后山的魔界入口,河中沙地底下的法阵,还有凭空冒出来的神秘人。太一门现在十分被动,明明守在第一线,却被搅得团团转,不少弟子在对付邪祟时受了伤,全在一处包扎伤口修养调息。
乔装成弟子的沐青走到拐角处时被一名师兄叫住,让去照看那些受伤的人。
她应下。
白天的一再受挫让大家比较担忧,太一门内部多少有点人心涣散,一名弟子小声抱怨:“这些魔头也太难对付了,哪是我等入门弟子能镇住的,山上都不多派些师兄来帮忙,不知道怎么搞的。”
刚入门的弟子脾性还没被磨平,说话就很没分寸,这人就是个愣头青,心里想甚就一股脑往外抖,啰嗦起来就没完没了。
有人听不下去,制止道:“行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别待会儿让师兄他们听见了,有你好看的。”
下山平乱最忌讳这样,抱怨容易搅乱人心,被发现了定会受罚。
那弟子嘴硬,听不进去,以为这是故意拂自己的面子,便没好气地说:“听见就听见呗。”
另一个人不悦,认为这是不尊重师门,便训斥了两句,提到太一门还有人去了安阳城内,以及义和那边,出事的地方不止这一处。
“若是不愿来,回山上以后大可向师父自行请离,另谋高处。”
那弟子一噎,气得当场呛声争执,一时之间搞得乱糟糟,还是两名师兄过来巡夜才得以阻止。闹架的人全都被处罚,沐青被派到另外的村口守夜,正好趁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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