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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太后言辞之间竟多有维护,程博简也颇是意外。

程博简脸色有些冷峻:“臣以为,皇上已满十八,后宫也多有嫔妃,若喜欢哪个女子,放在身边原也寻常。不过皇上素来的性子,太后也知道,别说宫女,便是连嫔妃也多有推却。突然变了性子,这事情就有蹊跷。”

“太师说得有理。”孙太后想了想,“要不,把那宫女叫到宫里来盘问盘问?”

程博简道:“这倒也太着痕迹了。若连皇上身边跟个宫女都容不下,朝里那些人不知道又要生出多少是非。”

孙太后眼神变得怜惜起来:“谁说不是呢,太师为国操劳,却总有些不明事理的,以各种礼仪之争来为难太师。也不想想栩君那么弱的身子,连嫔妃都没法儿临幸,又是万事不懂的一个人,怎么能上朝亲政。”

上头孙太后说着,座在下首的程博简脸色却已经越来越阴沉。

“昨日兴云山庄那出戏,太后还觉得皇上‘万事不懂’吗?”

孙太后顿时一凛:“太师所言甚是。哀家正是为了此事彻夜难眠。你说这栩君从来都不过问这些,怎么昨日突然换了玉泽堂所有宫人,而且听说还是随意选的人。张管事他们好心换了能干的宫人进去,栩君倒好,不识好人心,全给打了个半死。”

程博简已缓缓地起身,上前一步,站到了台阶前。

“太后,咱们早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

“太师的意思是……”

“是该还政于皇上了。”程博简突然显出颓色,“臣殚精竭虑,只是想为皇上多撑些时日,好让他健壮起来,能有精力管好天下。既然皇上已有这心思,臣……告老还乡便是。”

“你胡说什么呢?”

孙太后豁地站起,疾行几步下了台阶,逼向程博简:“大靖不可一日无太师、哀家不可一日无太师!”

程博简平静地望向孙太后,眼神中甚至略带深情。

“太后。臣……不能服众。以往皇帝当不得事,臣替他当。如今皇帝长大了,都能处理这么大的事,臣再不退,便是名不正、言不顺。拼着臣不怕人言,那些言官也不会放过臣。”

孙太后还是摇头:“可这些年,皇帝都没有正经学习过,连老师都很久不见,就算他如今有心了,又有何本事治国?”

“这也正是臣忧心之处。”程博简望向太后,脸上是忧国忧民,眼中是情深意重。

太后不由激动地握住程博简的手:“所以请太师为我们娘儿俩着想,起码,你也该给栩君几年成长的时间。既然他聪明,就让他现在开始学?”

几年。几十年才好。

但程博简才不会表露,他反握住孙太后的手,轻拍数下。

“世樱,咱们也算青梅竹马长大。若不是为了你,我何苦担这把持朝政的恶名。我只担心,皇帝若羽翼丰满,这世上便没有咱们二人的容身之处了。”

孙太后“嘤”一声,已流下泪来。

“那就不用给那些人交待。皇上现在是聪明还是笨拙,原本也只有近身的人才知道。你不说,我不说,外头人也只会以为皇上还是内不能临幸嫔妃、外不能治国理政的无能之辈罢了。”

程博简点点头:“事出无奈,还是从长计议吧。”

一顺手,将孙太后揽进怀里,细细安慰起来。

***

从长计议个鬼啊。

这一头,程博简将孙太后安慰得如痴如醉,那一头,成汝培的马车已经到了兴云山庄。

一见到玉泽堂满院子的宫人高高矮矮老老小小,一张张都是看不出好歹的脸,成汝培这个内务总管气得想吐血。

可总不能吐在玉泽堂啊,只得憋了。

他没立刻去见皇帝。素来,他来兴云山庄,也从来不去见皇帝。简单说,成汝培眼中没有皇帝。

兴云山庄只来了两个管事迎接,一个新上任的内务管事陈横舟,一个是管账册文案的曹顺。

成汝培很不高兴,脸色铁青,一开口就阴阳怪气。

“张西园扔进百里湖喂鱼了,苗荣呢,也死了?”

陈横舟回答:“回成总管,也死了。”

“什么!”成汝培大惊,只听说昨日张西园私自换人犯了欺君之罪,当场被打到血肉模糊,扔进了百里湖,却没听说苗荣被殃及。

这两可是他栽培很久,放到兴云山庄的。

“他又犯了什么事?”成汝培刚刚憋回去的血,又差点吐了出来。

“早上仁秀公公刚治的。据说是昨日张管……张西园私自换人一事,苗荣也知情。有人把他供出来了。仁秀公公早上刚下令,乱棍打死了。”

成汝培倒吸一口凉气。

仁秀你也是活腻了,连本公公的人都敢动!

成汝培一咬牙,将怒意压了下去。他今天来是奉了程太师的命令,身负重任,不宜在这种理不直气不壮的欺君之事上强出头。

这个暗亏,就是被打落的牙齿,只能和血吞了。然后在暗中培植自己的力量。

冷着脸,将陈横舟和曹顺打量一番,成汝培装模作样。

“你们两个,既得了皇上的信任,委以重任,便该知道身上的份量。张西园和苗荣,不忠不义、欺下瞒上,便是前车之鉴。别以为杂家来山庄不勤,便是忽略了这里……”

他端起茶盅,拿茶盖轻轻刮了几下,突然,“啪”一声扣在桌上,茶盖顿时粉碎。

“若不好好当差,你们就是这盖子。认清楚这皇宫大内是谁在管着。别让杂家抓到你们的错处……”

训人正到最癫狂之处,外头却有个小太监进来:“成总管……”

竟敢打断本公公训话,成汝培双眼一瞪:“何事!”

“仁秀公公求见。”

成汝培眼珠儿一转,顿时脸色就缓了下来:“呵,你们瞧见了吧。即便是仁秀,也得跪着来见杂家。”

的确是跪着的。

仁秀一进来就跪着行了个礼,没办法,谁让成汝培的确高他一级呢。

但刚刚在外头等候时,成汝培这句话已经明明白白地传到了仁秀的耳朵里。

听着格外刺耳。

仁秀想起皇上跟自己说过的话:成汝培虽是内务总管,你倒也不必如此巴结。你虽职级不如他,可跟大靖皇上比,谁远谁近啊?

你背后是程太师,可我还是从小伺候皇上的呢。为何今日便是我要跪你。

便是低上一级,我跪了也就跪了,却还要背后受你此等羞辱。又叫人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但仁秀将这些怨恨放在心里。当了这么多年近侍,谁还没点城府了。

“听说你把苗荣办了?”成汝培尖着嗓子问。

“回成公公,早上刚奉了皇上的旨意办的,还没来得及跟成公公回禀。倒巧了,成公公就来了。”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倒叫成汝培抓不到半点错处。这哑巴亏只能吃了。

“死了就死了吧。这些欺君罔上的东西,死不足惜。不过,杂家刚刚从玉泽堂门口经过,瞧着里头那些新人,歪歪倒倒实在不成样子。杂家带了人过来,给他们上上规矩。”

成汝培说完,死盯着仁秀。

仁秀跟他不是一条心,这家伙比泥鳅还滑溜,成汝培已经看出来,自己没有抓住仁秀。故此他以为仁秀一定会找借口拒绝。

却没想到仁秀竟然一脸感激:“谢成公公。小的正觉得人手不够,甚是吃力。成公公真是太体恤小的了。”

当着陈横舟和曹顺的面,成汝培也不能再说什么,恨恨地盯了仁秀一眼,起身便向外走去。留下他们三个人,还跪在里头,面面相觑。

曹顺一直都是最老实的一个,不会说话,也不擅钻营,是凭着自己管得一手好账,才坐了这个位置。张西园和苗荣,两天之间都被清理,四个管事只剩了两个,他也终于有些明白过来,大致是个什么事了。

见屋里只剩了三个人,曹顺愣愣地问:“成总管说,搞清楚皇宫大内是谁在管,什么意思?”

仁秀翻了个白眼:“天下都归皇上管。曹管事,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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