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这二百两(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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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能掌握好皇帝陛下的“审美”,淑妃命人过来请何元菱。

这个“请”字,用得甚是客气。何元菱却不敢怠慢,当即将那盒牌子盖了,交给郁凤岚,命她送到内造司去,让那里的工匠重新设计,多准备几份备选,省得皇帝再嫌弃。

正往淑妃的慕尚宫去,后头有个娇俏的声音喊“何总管”,何元菱转身一看,却是老熟人孟月娥。

“孟美人去哪里?”何元菱问。

“慕尚宫给淑妃娘娘请安。”孟月娥带着两个宫女,比之前的张扬收敛了不少,想来是宫里的生活让她逐渐认清了现实。

“我也去慕尚宫,一起吧。”何元菱笑吟吟,索性与孟月娥并肩一起。

孟月娥望了望何元菱,倒是比自己这个嫔妃还要排场,后面跟着四五个女史,稍远些还有几个侍卫。

她早就听说皇帝给何元菱配了侍卫,这是整个后宫独一份,除了皇后的无双殿,没有哪个嫔妃能享受如此待遇。而且现在增添了女史之后,侍卫就不再公然跟在身后,而是远远地保护,反而更见用心。

酸是肯定酸。但她是见着何元菱一步步从小宫女变成内务总管,知道她在皇帝跟前的份量,加之又与何元菱多少有些情谊,便也将淡淡的酸意按捺了。

“是商议淑妃娘娘的生辰会吗?”孟月娥问。

何元菱也老实:“娘娘只说有请,我还不知是何事。想来该是为了生辰会。”

“听说皇上也会来。”孟月娥道。

何元菱心中一动:“淑妃娘娘说的?”

这一反问,很有内容。孟月娥当初也是助秦栩君回宫夺朝的有功之人,颇有几份机灵,立即听出了其中端倪,也反问:“难道皇上不来?”

“还有五日才是生辰会,皇上即便是有心前来,也还是要看前朝事务。”

孟月娥顿时笑得有些嘲讽:“我就说,皇上回宫这么久,也并未听说对哪个嫔妃就另眼相看,淑妃娘娘整日端着架子,也不知给谁看。”

这意思很明显了。淑妃只怕早就将皇帝会亲自前来庆生的消息散布了出去,至于是想给自己长脸,还是想把皇帝架上、不好不来,就不得而知。

何元菱心中一动,想起自己的任务,迟迟不能完成倒也是桩心事。

于是问:“敢问孟美人,对后宫这些嫔妃可都熟悉?”

孟月娥道:“还是王美人、钱才人她们相熟些。其余嫔妃也只请安时得见,皆冷着脸,对我们敌视得很,不熟。”

也不怪宫里的这些嫔妃敌视。皇帝不翻牌早已是惯例,早先太后和太师还命内务府往长信宫抬人,偏皇帝就给晾着,嫔妃们开开心心地去、染了风寒回来,也未见皇帝有半丝慰问。

嫔妃们早就心死了。

但这回皇帝去兴云山庄过了一个夏天,竟不一样了。听说在兴云山庄不禁和嫔妃们有说有笑,还会主动去她们的住处用膳。尤其是回宫后,居然还命内务府重新定制牌子。

这变化太惊人。嫔妃们十分敏锐地感觉到,皇帝和以前不一样了。

何元菱对嫔妃们的蠢蠢欲动也略有耳闻,却不好直说,只道:“她们都是宫里老人,听说内务府重制签牌,自然敏.感,大约是在暗中审视你们。”

没想到孟月娥比她更直白:“呵,我自然知道。早先她们最防的是你,都以为皇帝被你迷住了。后来又说要重制签牌,才松了一口气。”

“哈,娘娘们真会胡思乱想。”何元菱假装笑得轻松,“刚刚皇上还嫌签牌制得不好看,退回去了,我正为这事儿头疼。”

孟月娥撇嘴:“我还情愿是你坐了淑妃的位置,起码不会像她那样阴阴的,总是不怀好意的样子。”

也不过进宫数月,当初那颗独宠后宫的心,早就飞到了爪哇国。只剩现世安稳的奢求了。

说淑妃阴阴的,还的确是。

慕尚宫里,即便见到了何元菱、即便生辰在即,淑妃的脸色也未见欢愉。

“本宫向内库支了一千两,为何只领到八百两?”

淑妃特特把何元菱叫过来,当然不可能是请客吃饭,而是不满她的行事。

何元菱也有准备,叠手回道:“回娘娘,内库向来不甚充裕,您这生辰会早先并没打算如此隆重,临时挤出款项不容易。还多亏前阵造酒坊的美酒卖了不少钱,皇上特批了八百两给您的生辰会。”

淑妃扬眉:“拿皇上来压本宫?先前成汝培手里、后来徐超喜手里,从未对后宫用度说过半个字,内库就差本宫这二百两?这是羞辱本宫,还是羞辱内廷?”

何元菱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抬头直视淑妃:“娘娘言重。八百两已是这些年后宫嫔妃生辰的最高份额,且酒水菜肴、瓜果糕点,皆是内务府特备,鼓乐车马早就准备妥当,未要慕尚宫支出半点,不知娘娘所言,辱从何来?”

堂上还坐着孟月娥等几位前来请安的低等嫔妃,淑妃本是打算当着众人的面要何元菱的好看,哪知道她竟然当众撒野,委实让人下不来台。

淑妃怒道:“单凭你一个小小的总管,跟本宫斤斤计较、句句顶嘴,就该治你!”

何元菱还真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她微笑道:“总管小不小,姑且不论。但斤斤计较可不就是当总管的本份?娘娘但凡对皇上有半点儿关怀,就该知道内库空虚已让皇上到了寝食难安的地步。”

淑妃已是怒极反笑:“关怀?呵呵,这才是你们奴才的本份。”

来了,她带着羞辱果然来了。

连孟月娥都变了脸色,紧张地望着何元菱,想劝架,又不敢张嘴。

何元菱偏生是不怕羞辱的。脸皮越薄,越容易有漏洞,她早就学会了视一切言语上的羞辱为放屁的本事。

她看出来孟月娥想帮自己,转身道:“敢问孟美人,您见皇上时,他一般穿什么衣裳?戴什么饰物?”

孟月娥不知何元菱用意,但知她聪慧,定然留有后手,便认真想了想,道:“皇上喜穿素色纱衣、头佩翠玉环或白玉环,甚是简朴。”

何元菱一笑,又转向淑妃:“对皇上关怀,是所有内廷人的本份。不止我们奴才,还有太后、还有各宫娘娘。孟美人未见皇上见次,尚且知道皇上简朴,娘娘身为后宫之首,却偏偏与皇上背道而驰,又是何道理?”

“放肆!”淑妃一拍桌子,豁地站起,指着何元菱道,“别仗着皇帝给你撑腰,就敢视本宫为无物。信不信本宫禀明太后,废了你这内务总管!”

何元菱怕她个毛线,笑道:“那也等废了再说。既然此刻卑职还是总管,就好心跟娘娘提个醒。皇上除了上朝的朝服与会见大臣时的常服之外,日常三件纱绸罩衣轮换、夜间三身白绸睡衣替换,仁秀公公数次说要给皇上添置衣裳,都被皇上拒绝。卑职跟娘娘说句敞亮话,慕尚宫今年的开销,远超皇上的长信宫,娘娘若还有不满,别说太后、就是朝堂上去分说,卑职也不惧你……”

何元菱柳眉一扬:“卑职约您朝堂上见,您敢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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