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将军祠堂见姽婳(2 / 2)
或许,前面那件事他该谢谢她才是。
半晌,容守才揉着额角,有些牙疼道:“我不记得我跟丰卿卿结过梁子,她这么害我到底是为什么啊?”
白芍翻了个白眼,道:“这还用说?肯定嫉妒你是宁安公主的女儿,出身比她尊贵!你看她那嚣张跋扈的样儿,啧!”
容守左手托着右手,右手摸着下巴道:“这位君绝郡主还真是个灾祸命啊,刚回来就这么多破事找上门。”
白芍犹豫着问道:“主子……你刚刚为什么不将我交给丰卿卿处置?这样你就不用来这罚跪了。”
容守看向她道:“我本来是这么想的,但我怕我前脚刚把你送出去,你姐姐后脚就提着灵犀剑往我这来了。”拍拍她的肩膀,“你也知道,我武功很差的。”
白芍:“……”
容守重新跪好了以后,转起手里的佛珠又开始诵起经来。
白芍见他没有动怒,也不好再说什么报仇的话,随便找根柱子靠着就睡了过去。
看来是打算守在这里了。
没眯多久,身后忽然响起脚步声。
容守刚睁开眼睛,身后便响起了个声音,三分豪迈透着七分冷硬:
“你跪的倒还挺安生!”
一听到这个声音,容守周身血液似乎都冲上了脑袋,又旋即褪得干干净净。
好在他带着面纱,也看不出异常。
一名红色劲装的女子稳步而来。箭袖轻袍,足踏皮靴。手提一个大布袋。那布袋一看就很有分量,她却仿佛提着一袋棉花似的轻松,脚步也格外轻松。纤细的腰上缠绕着一副红色软鞭,好似灵蛇一般,细看之下,还有一些银色纹饰。
这女子细眉杏目,眉眼锐利,不施粉黛,却面白似雪,唇红如火。相貌是一种凌厉的美,极具攻击性,一看就是不好惹的角色。
若是风月无边的性子,必定是个美艳佳人。可她眉宇却含着逼人的英气,只往那一站,就生生站出一股气壮山河之势,气场豪迈张狂。不论那相貌再美,也不会让人将她同女子这个词联系起来。
走在容守五步之外,驻足静立。
不是丰袭月又是谁?
她冷笑道:“今天被丰卿卿算计了,居然会这么乖,是上次那顿鞭子抽的你怕了,胆子也小了?”
听见“鞭子”两个字,容守脑内顿时一阵麻木,身上似乎又开始疼起来了。
不由想起他回府的第二日,被人摆的那一道。
丰子安有一侍妾,江氏。戏子出身,相貌也不出众,若说才情也就是会唱些小曲儿。可她却是典型的母凭女贵,生了个女儿,天赋异禀,自小对武学造诣极高。
十几岁的年纪,却连当朝的几位将军都打不过她。武殿上,她是唯一的女儿家,却打的男子落花流水,一举拿下了魁首。
传闻,她曾是宁王手下唯一的女将军。多年前的那场东戎之战,她带领三千士兵死守若水三月有余,血染战袍,手执软鞭,以一己之身杀出重围,保护了若水数万百姓。
若水之畔,伊人姽婳。
因此一战,得名姽婳将军。只是不知为何,却在几年后卸下一身戎装,退出朝堂,重返闺阁,不问世事。
那天,就是这么个铁血铮铮的女汉子,挥着一手好鞭子,抽得他前天还在床上趴着。
从他打娘胎里出来,就没被人揍的那么惨过,还是被一个女人揍。
实在丢脸。
太丢脸了!
而他被打的理由是:丰卿卿诱导白芍骂了江氏“瞎子”、“戏子”,却让随之而来的丰袭月听了个一清二楚。白芍跑的时候一不小心忘了捎上他,于是丰袭月就把气全撒在了他的身上。
等白芍赶回来的时候,好吧,该揍的全揍完了。
丰袭月将手里拎着的一大袋东西“啪”一声丢在他面前,道:“自己看看。”
容守疑惑地解开袋子上的绳子,扒拉开一看,大叫三声差点没吓晕死过去。猛的一蹿,手脚并用地向后爬去,抓了白芍就是一阵狂摇,就差哭爹喊娘了。
白芍勉强睁开眼睛,看着爬出来的一条条五颜六色的蛇,睡意登时去了大半。抓起一把就往袋子里狂塞。
丝毫不敢含糊。
容守惊魂未定地瘫坐在地上,死死扒着柱子,神情涣散半晌才反应过来,质问道:“你大半夜跑过来,就是专门让我看这个的???!!!”
前世五六岁的时候,他还住在白泽山上的寺庙里。睡觉的地方太破,有一次半夜醒来,发现脖子上盘了条蛇。
吓的慌不择路,又一脚踩中了路旁的蛇窝,要不是方丈来的及时,他可能就被分食了。
从那以后只要看见这东西,他就忍不住全身筛糠似得抖。偏偏后来又被人扔进蛇窟,一筐接着一筐的蛇对着他兜头倒下,那感觉简直比极限挑战还极限挑战,以致后来更是听见个字都想一掌劈晕自己。
如今这么一大袋子的蛇放在他面前,他已经将手犹犹豫豫地举到头顶了。
丰袭月抱臂倚在一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想不到你现在的胆子居然这么小!不过这袋蛇可不是我带来的,刚刚在外面晃悠了两圈,看见一个家仆鬼鬼祟祟的扛着它。被我抽了一顿好的,才说是六妹拿来孝敬你的。你可别乱诬陷人啊。”
容守已吓的半死,哪儿还有心情管是谁干的了。扯着白芍死活不肯撒手,撕心裂肺道:“阿芍!你先把它们给弄出去行不行??!我我我有点喘不……”
不等白芍动作,丰袭月抢先一步拎到了手里,冷哼道:“怎么?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你那条腿又不想要了是吧?”
提到这个,白芍更怒了,劈手就去夺,手上招招都是杀意。
两人就这么噼里啪啦地在祠堂打了起来,过了几招没见胜负。
丰袭月侧身避开掌风,转头看见被白芍生生劈进半个手掌的柱子,思及上面那些牌位,不想多纠缠,拿着袋子,作势要撕开:“你再敢过来一步试试。”
白芍见容守脸色刷的一下又惨白了,只好愤愤甩手,不情不愿地退到他身边护着他。
容守闭着眼睛冷静片刻,虽然双腿依旧抖得厉害,索性声音总是正常了不少:“说吧,要我帮你做什么。”
丰袭月笑了:“我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这便开门见山道:“前日晚上,我看见你溜出府去了雕花楼。那座青楼一般不让女人进去,你是怎么进去的?”
容守愣了下,坦然道:“里面几位当红的姑娘都是我熟人,能进去很奇怪吗?”
丰袭月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道:“我要你明天晚上带我进去。”
容守讶然:“虽然说你的性格有些汉子了,但怎么你的性取向也出现了问题,你这是要去青楼□□呀?”
丰袭月道:“出你爷爷的问题,嫖你奶奶的娼!我是进去找人的!你到底带不带我进去,如果你敢不答应,我现在就放这一袋子蛇出来溜达,你信不信!”
他不过是套一下话,没想到她反应居然如此激烈。
见她伸手去抓袋子,容守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只觉头皮阵阵发麻,忙道:“带带带!我带!五妹妹,明天戌时你来我院里,我带你去就是了嘛……怎么,你不信?难不成还要我给你立个字据?我说你怕什么,我不是在这府里吗,如果我骗你,你再来修理我就是了嘛。”
丰袭月终于拎着那袋子蛇满意地走了,但离开时却还不忘威胁他一句:“你如果敢骗我,我会让你尝尝被百蛇围攻的滋味儿!”
容守抹了把头上的冷汗,废了好大劲才打发了白芍回去休息。自个心不在焉地转着佛珠往地上一跪,又是阿弥陀佛一通乱念,也不知在念什么。
直到第二日早晨,他才揉着一双麻痛肿胀不分你我的腿,被白芍一路扛回了自己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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