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独发(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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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迎来了新一阶段的忙碌。

卓停走过来跟他打招呼,“褚队,那个王工突然招认了,他昨天打死都说不知道,刚刚松了口,说知道内幕,女童交易链也是得他允许开展的。”

两人皆是了然“突然改口,必有蹊跷”这种理,但只有他的片面之词,谈氏高层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瞧见卓停手腕带的佛珠,褚澜川才咂摸了声:“你小子,什么时候信的这个?”

卓停突然抬手发誓:“褚队我没有啊,我的信仰一直都是红色的,这佛珠是我女朋友知道巍然哥的情况后给我买的,说带着保平安。”

他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根红线,以及其下的雪色肌肤,伯母前几天好像也提过一句,说要在过年前陪云昭去趟寺庙。

古刹罗寺,器宇轩昂,为了喜迎新年,前来排队的人也是熙熙攘攘,恨不得堵到另一条街边。

于蔷上年纪后整日清闲了许多,她精神满面,手里还攥着一把平安香。

“尤其是澜川,你得拜一拜。”她喋喋不休,分了一把平安香到褚澜川手里:“你今天肯跟着来,伯母很欣慰,不管你信不信这个,求了平安起码我的心能定一定。”

“你想上次游乐场的爆破案,你跟昭昭都多危险啊。不要嫌伯母啰嗦,干你们这行的,生命每时每刻都是为国家奉献的。”于蔷末了又反问了句:“澜川,听进去没有?”

褚澜川反驳不得,一昧点头:“听您的,没错。”

于蔷拍了下他的脊背,眼波一动:“这才像点样子。”

不得不说,佛堂内外完全是两个世界,室内香火气味浓重,佛像整齐排列,庄严巍峨,令人下意识受到震慑。

褚澜川最终还是没进去,在往大门槛走的时候,他又把步子迈回来了。

接着啪的一声打开打火机,火苗跳跃,光芒幽微。

他吐出一口烟圈,眼神追溯到佛堂里少女的身影。

于蔷有一点没说错,他们的生命每时每刻都是在为国家奉献。

当初来警校时他就考虑清楚了,继承褚恒的衣钵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想成为为了人世间的公平与正义奋斗在一线的人。

从握起拳头起誓那天开始,他便明白“献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是何等沉重的意义。

现在,他的信仰定格在云昭合十的瞬间。

佛堂内香灰燃尽,僧侣闭目,清心无欲,许是与尘世再无纠葛。

长明灯昏暗不定,灯芯在释放最后一缕光明。

而在佛像前,少女抬眸瞻仰,她的耳边颂着静谧的乐声,心境格外平静。

云昭不觉热泪盈眶,她跪坐在蒲团前,稚嫩的脊背笔直如竹,带着不服输的韧劲。

如有佛祖在上,能听见人的心声,一愿她能洗尽血脉里的孽债,二愿哥哥褚澜川平安喜乐,三愿少女心思成真,有朝一日自己也能与他比肩。

如果佛祖嫌她贪心,只要一个愿望,那她就把余生所有的运气用来守护一个人。

此情此景让褚澜川连烟灰都忘记抖落了,他双眸凝视前方,心潮起伏。

小姑娘会许什么愿望不得而知,但他就是莫名肯定,那愿望里是有自己的。

他把烟头掐灭,十指攥紧,只对着佛祖默念了一句话:“我把毕生献给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信仰只赠给你。”

下学期一过,高三如期而至,学业压力很重,加上竞赛需要,云昭一开学就接到通知说必须得住校。

她回家收拾完行李,于蔷含着热泪,跟她抱成一团:“我的宝贝昭昭,去学校住校后照顾好自己,有时间回来看看伯母,没时间就专心学习。”

云昭鼻子一酸,她尽量维持着笑容:“没事的伯母,您放心好了。”

高三九月一到,数竞的省赛就如期而至,为了这次考试,她付出了多少日日夜夜只有她自己知道,所以临兵阵前,只能万无一失。

竞赛考场上安静无声,云昭有很好的做题习惯,她思考性活跃,加上会灵活变通,只要冷静做题,徐锦江认为她在省赛中取得一等奖不是大问题。

事实也确实如此。

出成绩的当天,室友围坐过来,瞧见亮眼的成绩纷纷羡慕地给她鼓掌:“我们昭昭也太棒了吧。”

与旁人相比,云昭的反应可以说冷静,她只是松了口气,没有发挥失常,可以离梦想更近一步了。

室友叽叽喳喳地提问道:“昭昭,你接下来是不是要参加IMO的冬令营啊?好像在冬令营里面取得不错的名次,可以直接保送。”

另外一个女生也双眼放光地说:“昭昭保送肯定稳啊,也不想想别人什么脑子。”

云昭听着她们的讨论,一言未发,她悄悄打开手机的信息界面,想把“我竞赛得了一等奖”发给褚澜川,奈何网络不佳,试了很多遍都没用。

那股子喜悦一下子如同瘪了的气球,消失殆尽了。

一般来说,她住校后手机都维持关机的状态,学校查的严,不仅课堂上不让带,寝室更是会全面搜查手机的存在,查到后直接写检讨。

但为了跟于蔷方便联系,她把手机锁进衣柜里,只有周末才会拿出来打电话。

进了冬令营,老师们对手机的管控就更加严格了,有女生偷偷在厕所给朋友打电话,被发现后,那支手机直接报废。

竞争太过于残酷,连徐锦江都说:“能进入冬令营里的人已经是人上人了,还要从你们里面进行筛选,有多苛刻可想而知。”

云昭保持早起早睡的作息,她力求吃透拔高的知识点,虽是累了些但乐此不疲,数理逻辑的世界跟外界本就有鸿沟,在这方世界里,所有的宏图愿景绚烂多彩。

最后结营的日子,老师们让所有人放松了一把,组织了一场联欢晚会。

晚会上同学们围坐一团,载歌载舞,热闹非凡。

他们是彼此最强的对手,也是最能交好的朋友,因为热爱,所以凑到一起,也算是一种缘分。

云昭看节目看的正鼓掌,有个班上的男生磕磕巴巴地来到她面前,把一方情书交付:“云......云昭,那个,我喜欢你。”

可能是紧张,男生的声音都在抖:“我们努力一起保送到一所大学,我会让你做最幸福的女朋友。”

云昭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她整日埋头苦读,除了一开始交好的朋友都没注意冬令营的其他人。

可是,他的嗓音乍一听跟褚澜川有几分像,她不自知分了神。

见云昭愣神,男生以为有希望,赶紧上前一步:“昭昭,不管你知不知道我,我都想说我注意你很久了,也喜欢你很久了,能不能给我一次追求你的机会?”

他突然提高了嗓音,刚才那种相像感顿时没有了。

云昭摆手拒绝了,她浅浅地露出笑意:“我们还是当冬令营的同学比较好,希望你能取得好成绩。”

保送考试当天,她刚拿起笔就感觉到小腹一阵疼痛,持续的钝痛感让她脑子发麻,看题目的字都不甚清晰。

但云昭只能选择咬牙提笔答题,额头全是沁出的冷汗。

最后答题结束,她双腿发软,被同伴搀扶着出了考场。

接下来几天情况更糟,云昭也没料到自己会连续发高烧,只能躺在宿舍里休息。

云昭不想告诉伯母让她担心,于蔷半个月前查出有高血压,现在还得吃药治疗。

刚喝下一颗退烧药,枕边手机就震个不停。云昭有气无力地握起来,连来电人是谁都没看清:“喂您好,哪位?”

褚澜川用毛巾擦干头发上的水渍,他刚洗完澡,腰间只围了条浴巾,眸色清润:“在宿舍?”

她一下子清醒过来,咳嗽了两声:“嗯在宿舍。”

感冒了鼻音重,褚澜川在电话这头都听的很真切,他蹙眉:“是不是生病了?”

“没什么大事,就是小感冒。”云昭心底升腾起暖意,接着叹息着:“我困了先睡一会儿。”

保送考试的失利对她而言无疑是一个重大的打击,所有的精心筹备毁于一旦,她只能强打起精神告诉自己还有高考做后路。

毕竟人生没那么多如果。

褚澜川随意吹干了头发,他换了身衣服,抓起车钥匙出门。

半梦半醒间,云昭又接到了一通电话,他只说了两个字:“下楼。”

是在做梦吧?不是做梦褚澜川怎么会说让她下楼呢?

“可是我在宿舍啊。”云昭烧的脑子都有些糊涂。

褚澜川身姿笔挺,路灯下轮廓明朗,惹得过路的女生频频侧目

“对,我在你宿舍楼下。”他语意坚定,不容置疑。

云昭这才打了个机灵,从窗边往下望,果然看见了男人颀长高大的身影。

她迷迷糊糊换了件吊带连衣裙下楼,正值三月,夜晚还有点倒春寒,但是走的匆忙,云昭也没来得及披衣服。

男人的脸越来越清晰可见,她心跳咚咚做声,呼吸全乱了。

直到来到他面前,云昭才抬了下眼皮,又乖又纯地喊他:“哥哥?”

语气还带着几分不解和惊奇。

褚澜川见她穿的单薄,少女平整的锁骨和肩胛全暴露在外,发丝被风吹得轻扬,看向他的眼神一如清澈的溪流。

他直接用手贴上了她的额头,眉间怔忪:“发烧了还穿这么少?”

云昭不好意思说为了着急见他没注意,咬了咬下唇,泛着鼻音说:“没想到晚上有点冷。”

褚澜川用外套拢住她,黑发朗眼,分外迷人。

他喉头微动:“记得吃药,也别为结果耿耿于怀。”

云昭忽地轻松起来,她舒心说:“好。”

下一秒,褚澜川手机铃响,他背过身摁下接听键,满脸无奈:“不好意思夏小姐,我们不合适。”

于蔷生病后乐于给他安排各类相亲对象,推脱了几番,总算是逃过了。

但防不胜防,他没想到回家看望于蔷时,她直接让那个女孩子上了门,说是先接触着,非让两人交换了电话号码。

云昭用脚踢着小石子,心里五味杂陈的。

夜晚风凉,褚澜川后面问的话她回答的少,他以为少女状态不佳,就让她先回了宿舍。

之后半年,云昭放弃了其他学校的保送名额,她认定庆大,所以重回到高三课堂里,跟所有人一样起早贪黑,奔波在三点一线。

成绩出来当天,她直接收到了庆大招生办的通知,说她的名词是全省第十,明早可以来一趟庆大招生办了解其他优惠的入学政策。

班群当晚也热闹非凡,蒋巧兴奋的没睡着,来问她成绩,云昭轻描淡写说了几句,蒋巧笑嘻嘻说:“恭喜恭喜,不愧是我家崽崽,我考的也比想象中好很多。”

蒋巧看了眼日期,过几天就是云昭的生日了:“昭昭,你马上要十八岁了诶,打算怎么过啊?”

褚澜川知道今天查成绩,专程过来了一趟,他显然是听见了蒋巧那句话,说云昭马上生日,就要十八成年了。

卧室光线明亮,男人浑身像镀了一层金边,宛若神明降临。

云昭咽了下口水,马上恢复成端正的坐姿,顺带整理了下睡裙裙摆,细声细语唤了声:“哥哥。”

蒋巧没听见她说话,又怀疑自己反问了句:“昭昭,你还在听吗?是不是信号不好......?”

褚澜川一路奔波,热意升腾,他漫不经心扯松了两颗扣子,桃花眼也含着笑意,拖着强调说:“多大在哥哥这儿不都是小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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