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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曹妈妈要命令旁边的丫鬟,对着云栖的脸再补上一浇,云栖绝望地闭上了眼。

一个匆匆的脚步声靠近,来人正是曹妈妈口中的小姐李映月。

李映月似乎是刚听闻此事,未着外衣便赶了过来。

李映月让人掌了灯,看到灯下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孩,脖颈、后脑,甚至半只耳朵都被烫地面部全非,只剩那张脸还完好无损。

她震惊地倒退了一步,世家小姐哪见过这样的画面。

“小姐,您怎么这样就出来了,小心着凉”

李映月愠怒“曹妈妈你怎能”

曹妈妈没有辩解,跪在李映月面前,声泪俱下“您这几日至晓不眠,奴婢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这些话戳中李映月心中最不愿承认的地方,狼狈道“和她没关系。”

“一个丫鬟罢了,怎可与小姐千金之躯相提并论,既然她的脸让您不喜,毁了就好。”

云栖疼得说不了话,但屋内无人理会她。

她差点毁容,居然仅仅因为那么可笑的理由,一个奴仆为了讨好她的主子。

最终在曹妈妈的哭诉中,李映月当机立断,让众人将云栖搬去后厨,第二天被人发现就是云栖偷食,却被滚油烫伤,自食恶果。

比起让自己不安的云栖,李映月自然是保全曹妈妈的。

李映月一些列操作都非常果断,颇有世家中人的风范,她选择将牺牲降到最小。

唯一被牺牲的,只有一个下等仆役罢了。

云栖偷食被滚油淋到差点毁容的事,在西苑的丫鬟间传了去,她们都说活该。

这个消息只传了几日,就被新的传言代替,连谈论的人都少了起来。她们看不起偷食的丫鬟,更嘲笑小丫鬟好不容进了小姐院,却自己不珍惜,因小失大,如果换了她们会如何如何对小姐衷心。

她们更担心,前几日听说晚间出来散步的小姐李映月染了风寒,京城里不少有名的大夫都来了,如果这会儿去邀月小筑找事儿做,不知有没机会在小姐面前展露头角。

哪怕李映月脾性不算好,但至多是小性儿,依旧是丫鬟挤破头想进的院子。

云栖知道她应该感激李映月没将她逐出府,卖了身的丫鬟被逐府后,生存会非常艰难,被主家嫌弃的人,连路引都有可能拿不到,更别提找活计干了。但她无法感激,受了伤的云栖不能待在邀月小筑,李映月仁慈没有惩罚云栖,只让她去后厨帮忙,成了李府最不起眼的存在。

云栖身上的烫伤由于无人治疗溃烂严重,几次伤口感染晕倒,后厨大娘于心不忍,几杂役一同帮助云栖,偶尔她们会找运菜的农户帮忙捎一点药草,悄悄煮了给云栖敷。

就这样拖了又拖,溃烂了快半年,小半的头皮坏死,连头发都长不出来,她日日疼痛

这一切,起因只是李映月的不喜欢。

经历过这些的云栖,彻底明白,大户人家的丫鬟,看着再高贵也是丫鬟,是主人鞋面上的灰,顺眼了是半个主子,不顺眼了随时可以吹走。

她不甘心,她不过想有一个安稳栖息的地方。

于是她养好了伤后,遮掩了身上的疤痕,用尽一切办法,挤进了李家最有出息的嫡子,庆朝最年轻的秀才,未来前途不可限量的李崇音的院子。

云栖回忆起前世的片段,目光有些涣散,她跪在地上的身子晃了晃。

她已经改变了最初的命运,前世这时候她还在柴房发着热,现在她已经到了余氏的院子。

余氏发现云栖的异样,刚要开口,就听一旁李映月笑道“母亲,这丫头看着让人欢喜,能给映月吗”

说着,有些娇憨地拉着母亲的衣角,颇有些不依不饶。

余氏也不气,嗔道“你呀,什么都要新鲜的。院里的丫鬟还不够使唤吗今日选丫鬟小厮,我可给你院里分了最多的,就是你大哥院里也没你多。”

李崇音坐在李昶下首,与父母见礼后,就不再说话。

闻言道“儿在府里待的时间不长,理应给妹妹多些。”

余氏实在拗不过女儿,道“那也要问问小丫头愿不愿意,云栖,你想去小姐的院里吗”

众人看向安安静静跪着的云栖,似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云栖身上。

懋南院中,余氏身边的丫鬟按等级划分,已经足够,连补上的人选都非常多,好一些都等了十几年,就候着谁能下来或是出嫁腾地方,在余氏这里云栖几乎没有晋升机会。

被李映月这样讨要过去,少说也能成为四、五等丫鬟,一下子地位就提升了,难有能拒绝的。

再者,拒绝等于没给小姐面儿,云栖只要不傻,就不可能拒绝。

整个屋里,只有安然喝茶的李崇音,注意到云栖隐藏在拳头下的掌心。

一闪而过,似有些血渍,是握得太紧伤到的

他掀开波澜不惊的眼睫,不动声色地观察。

这个小丫鬟,不像在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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