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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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二字仿佛一盆由寒冰化作的水,兜头浇在封戎身上,彻骨寒意迅速令他清醒。

是若是再不快一些,九重天之上便要知晓了。

他顿了顿,眼眸逐渐清亮起来“我不愿再等了,我们现在这便成婚。”

饮溪迅速瞥他一眼“可是,可是”总感觉有些太快了,难道就这般在凡间成婚吗

封戎开口十分平静“你不愿意,莫非是反悔了”

“自然不是”她纠结的眉头拧成了小结“可是为何这般着急”

“为何不急”封戎看着她“我急着要皇天后土作证,急着昭告天下,恨不得下一刻便叫六界一草一木都知晓,知晓我们是在一起的,知晓我们已对彼此立下誓言,任谁也不能分开。”

饮溪问“莫非会有旁人将我们分开吗”她想了想“就像话本子中偏要嫁与新科状元的公主”

他原该有许多话回她的,哪怕敷衍也罢哄骗也罢,就如往常那样,可封戎此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知晓她只是无心之说,偏偏胸口密匝匝的疼,一道又一道寒风灌入,又凉又痛。

二十余年,万事尽在掌握,他算计身边每一个人,利用身边每一个人,算无遗策。

几年前父皇病危卧床,几个儿子血肉相残,刀剑相向。作为太子的封戎独身而立,宫外腥风血雨,而他在东宫之内闲云流水与手下谋士下棋。

后来自东宫之内传出了几封密信,那密信送往了各个皇子手上。几只螳螂争得你死我活,殊不知黄雀早已不声不响等在了身后。

这于封戎而言原本已是一段早忘却在脑后的事,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何足挂齿可近日他却频频忆起他父皇临死前曾对他说过的话。

仿佛中邪一般日日在脑海里打转,挥之不去,令他不得安宁。

那个辉煌了一生的男人,脸颊消瘦,形容惨白无血色,眼珠泛着铜黄,不再清明,一片昏暗。在生死面前,九五之尊与蝼蚁平民没有任何区别。

走到最后一刻,他似乎终是看透了什么,并不再为几子夺嫡而恼恨到吐血,甚至听闻早已白发人送黑发人,也十分平静。

那双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他“你迟早会为自己的自负冷血而饱尝代价,因果轮回,谁也逃不脱。朕只盼你余生每一日都如今日这般铜墙铁壁寻不出一丝弱点,凡有弱点,必叫你死生不得解脱”

如今三年过去,其实已然连父皇的面庞都有些记不清,时时想起便是模糊,仿佛已是上辈子的事。可临终前的这一番话,犹如诅咒,尤在耳旁,时时刻刻提醒着、折磨着他紧绷的神思。

因果轮回封戎今日已尝到了。

他不知抱着什么样的情绪开口“没有什么公主,我们不会分开。”

饮溪瞧了瞧他的脸,定了一会儿,不知在想什么,少顷,她偏了偏头,不去看他的眼睛,声音比之方才小了不少“若是若是你实在不愿等的话,也是可以的。”

封戎眼眶发红“当真”

饮溪故作矜持点了点头。

“好。”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待我们成婚,就去看三月的江南,去看一望无垠的大漠。”

饮溪登时又高兴了“真的”说完又有些迟疑“可我还没有恢复灵力,便是恢复了,也不能变出一个你啊。”

封戎也笑“自然不必你操心,我会安排好一切。”

事情便这么操办起来了。礼部惊闻皇帝要大婚,惶惶然接下这么一桩国之大事,且听圣旨宣读大礼要赶在最近的吉日办,钦天监一算,三日之后便是吉时按照正常程序,下聘书行六礼,起码须得半年以上光景,这半年的事压至三天,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然而说着不可能,圣旨却不可违,皇帝给三天,便是多一刻都不行。礼部上下官员就此忙的脚不沾地,顾不得家。

封戎倒是并未多出什么影响,照旧日日来陪她用一日三餐,饮溪却觉这几日都要累瘦了。

她从前只在话本子上看过凡人成亲,自己亲身经历一遭,却不知有这么麻烦,更未想到竟然这般着紧,当日下午便来了几位绣房的绣女,又是量身又是选布料的,极为枯燥。

饮溪数次偷摸溜走,试图带着小枣出去溜达溜达,皆被眼尖的仔姜逮了回来。太清殿上下也忙碌起来,原先栖鸾宫伺候饮溪的宫人也被调过来,萧嬷嬷与点翠也来了。

萧嬷嬷还是那副模样,做事一丝不苟,即便忙碌也不失稳妥。

因上次的事,饮溪也想与她谈一谈,晚间便寻了个机会,与她站在庭院之中。夜幕之下的太清殿仍旧热闹,宫人们登高踩低挂着喜庆的红色绣球,熙攘不断,倒不似在宫里,似是民间。

隔着几步远见她走来,萧嬷嬷行了一礼。

“嬷嬷,上次在栖鸾宫为何帮我”饮溪站定,低声开口。

她自认与萧嬷嬷不过相处了十几日,断不值得旁人为她欺瞒皇帝,凡人的欺君之罪,可是要砍头的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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