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1 / 2)
三年五年,饮溪等得起,九重天上三天五天的时光兴许还不够她消气的,可于封戎来说已经是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了,长到他足够将她忘记,然后另娶新人。
饮溪想起了离开前试过的那一套婚服,大红色,红的刺目,她是细细看过的,毕竟她就算是个神仙,此生也只打算成婚这么一次,那是极为重要的事,饶是她表现的不甚在乎,心中也还是期待的。
她记得袖口的暗金凤纹,记得凤冠上色泽莹润的珍珠与红玉石,记得那衣裳上有一股淡淡的熏香,是封戎身上的味道,她心中知晓,在不能见面的那段时日里,他其实一直在关注着她,细心到一餐一饭,亲手经过。
因那熏香,她知晓这婚服在送往她这里以前封戎就已然看过了,这种微妙的联系,有一种将人紧紧贴在一处的感觉,她喜欢这种不分彼此的亲昵,喜欢和封戎分享每一分喜悦的感觉。
就好像其实他一直是在她身旁陪着她的。
这欢喜藏得很深,她偷偷掩在心底,没有告知任何人。
她素来不是个自私的仙,得了一壶好酒,定然分给好友,得了上神的赏,绝不会独享,若领悟了什么心法,便广而告之一道修炼的道友
让封戎另娶旁人,不就等于将封戎分给旁人吗
饮溪不愿,只要想到那凤冠霞帔会穿在旁的女子身上,曾对着她的温柔语调会给旁的女子,曾经揽着她的胸膛会有旁人依靠
一时就连呼吸都变得极为困难,胸口密密麻麻针穿过的痛,再然后那洞口便塞满冰霜,心底嗖嗖发凉。
饮溪发觉她不喜欢这种假设,旁的都可以给,可封戎是她一个人的,谁也不能给,就连分给旁人看一眼都不成。
她唯在这一件事上小气。
可现在要她如何莫非这么快便原谅他吗况且帝君尚未消气,赶在这个关头下去,莫不是分毫不把帝君放在眼里。
饮溪欢喜封戎,可也敬重帝君。
太烦了情爱之事可太烦了。
她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滚,愁绪将不大的脑袋塞得满满当当。只觉自己此时便是那话本子中的官家小姐,外出偶遇了穷书生,与书生一见钟情互许终身,告知家里却不同意,官家小姐一面舍不得书生,一面又舍不得将自己养育大的父母,真真是两面为难。
这情节放到话本子里,当真是看的津津有味,既狗血又痛快,可放在自己身上处处都不爽利了。
官小姐选择私奔,莫非她也要选择私奔
她做了三百多年的神仙,从没有哪一刻比此刻更难熬。睁开眼是冷眼看着她的帝君,闭上眼是眼眸中盛着温柔湖泊的封戎。
饮溪咬了咬牙,片刻后倏然从床上爬起。
潜寒宫没有什么人,许是帝君将人遣散了,就连丹房处当值的小仙童都没了身影。
她看了眼书房的方向,顿了顿,终是又跑回房里,站在桌前化出纸笔,极为认真快速的写了一段话,过后折好,叠成一只纸鹤,向上吹了一口气,就见那纸鹤晃晃悠悠便飞往了书房的方向,直到落在了窗沿一个极为显眼的地方。
饮溪稍稍安心,这一次翻出了自己藏宝贝的小箱子,拿出几件物什揣好,转身毫不犹豫出了门。
帝君当真没有禁她的足,潜寒宫并未设下什么禁制,她这一趟出门极为顺利,一出宫门,再也没有回头。
书房之内,清霄帝君隐在昏暗中。
袖中飞出了一只古镜,那镜子悬在空中某一处,不断变大,直至扩张如铜盆大小停住不动了。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伸手一拂而过,镜子中忽然有了画面。
那是饮溪的身影,自她出了房门,吹一只写了字条的纸鹤放在他窗边,再到她头也不回出了潜寒宫的门,完完整整皆收在镜中。
清宵一眼不错看着,看到最后,喉间上下滑动,那冷如萃冰的眸子倏然就染上一层痛意。
情绪眨眼消逝,他又是那个一派冷清不染烟火的上神。
“罢了”一声轻叹自嗓间溢出,似有若无,不知是说给谁听。
他一抬手,古镜立时消失不见,转而一道乍眼白光自袖中飞出,越过房门、重重宫殿与山峦,直追饮溪而去。
拦不住的,千年前就该知晓,拦不住的。
命里有时终须有。他执掌祸福多年,勘的破俗世凡尘一切道理,落在自己头上,今日方知晓。
回天庭不到几个时辰,饮溪再一次下凡了。直奔大胤皇宫而去,没有半分停歇。
借了映瑶的灵鹫,还掐了隐身的诀。落到太清殿院中时,正是凡间的夜里。
这个时辰封戎应当是还没有睡下的,可她四处望了望,宫殿里却没有一处地方是亮着的。为成婚大典准备的红色绸缎皆变为了白色绸缎,不知为何。
御风而动,饮溪不自觉有些急,她先是去了勤政殿,勤政殿空空荡荡,又去了议政厅,依旧不见人影,再回太清殿,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寻过去,最后在封戎的寝殿里,发现了一个五六岁的男童。
那男童躺在封戎的床上,睡的正熟,是她不曾见过的陌生面孔。
处处不见踪影,难不成不在宫中算一算时日,她不过就离开了一个多月,这一个月,他都在做些什么
饮溪茫然坐在一旁,心中空落落,强烈的失落感涌上心头。
来时她已想好了,若封戎认错,那她便大方的原谅他这一回,且要叫他保证,往后再不会做欺瞒她的事。若是他仍旧不认错,那她便带着小白小枣回天庭,等到他肯认错再来。
可为何好不容易下了凡,事情却与她想的不太一样
就这么无措的呆坐许久,内殿门忽然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听到这声响,饮溪心跳忽然加快,紧张的望着那门。
门后是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却不是她期盼的那一个。
徐公公比她记忆中消瘦不少,没有穿宫装,而是一袭白色的衣裳,在暗黑的室内分外打眼。
饮溪一掐响指,身形缓缓浮现出来。
她轻声开口,不欲惊着床上那孩童“徐公公,是我。”
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帝驾崩那一晚,临睡前仿佛早已预料到一切,吩咐他接宗亲子弟入宫,以继皇位。
徐德安没想到一切来的如此之快,今日尤有一种不真实感,那个不可一世的年轻帝王就这么去了。
郡王世子匆匆继位,入宫没几日,因年岁尚小日日啼哭,徐德安伺候在左右,原是进来看他睡的如何,却不想见到了一个绝没有想到会遇见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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