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年不利(1 / 2)
永寿元年,这一年开局不好,去年年末的时候,北方各地大雪,都说瑞雪兆丰年,但雪太大也不好,会有雪灾。很多人甚至都不是冻死的,而是被大雪压垮了房子,被大雪和房子活埋了。
这些年大夏在郑玄的治理下,财政稍稍有些改善,但朝廷拨下去的赈灾款经过层层剥削,最后真正送到灾民手中的寥寥无几。灾民们无奈,又再次往京城逃难。
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京城居然在元月时发生地动,虽说震感不强烈,但是城内依然有不少房子被震塌了。接连的天灾让圣人不得已下了罪已诏,又改了年号,希望来年能太平。
地动过后,城内很多贫民居住坊市里的房子塌了一大半,逃过一劫的百姓们站在废墟面前,凄厉的哭喊着亲人的名字,但谁都没指望过能把亲人活着从废墟里挖出来。
地动是在半夜发生的,王珞睡眠好,半夜地动的时,因震感不强烈,她只隐约有些感觉,还没彻底清醒,就被第一时间清醒过来的郑玄抱出了屋子,然后他再去隔间把儿子也抱了出来。
镇国公府的房屋坚固,地动之后,镇国公派人查探情况,除了柴房外的柴垛被震塌,压死了几只活鸡外,府里没有别的损失。临海激动连连念佛,感谢祖宗保佑。
王珞睡迷糊了,等郑玄将熟睡的儿子放在她怀里,她才知道是地震了。她心有余悸的搂着儿子,即使后来余震都停了,她也不敢再进房睡觉,抱着儿子在堂屋里休息。幸好郑玄抱他们出来的时候,都裹了棉被,后来又穿好了衣服,两人才没冻病。
王珞感受着夜间的春寒,对郑玄说“郎君,您赶紧阻止人手去救人,城里肯定有不少房子震塌了。”这么大的动静,估计全京城都醒了,又不是所有人房子都跟镇国公府这么扎实,很多贫民住的都是茅草屋,这么一震,恐怕都塌了吧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逃出来了。
郑玄闻言随口道“京城尹派人去的。”这种事还不用他出面。
“京城尹又不能调动禁军,您可以派禁军去救人。”王珞说,京城尹能组织多少人手顶多是些灾民,要把这些人集合起来就要花很多时间,别说是救人了。
郑玄无奈的说“娇娇,这是地动,不是叛乱。”他如果出动禁军,大家会以为他想造反的。
王珞说“可是这样才能救出更多的人,要靠官府组织民间力量挖人,等他们组织完,那些幸存者都凉了。”黄金救人时间就这么一点,当然能救活多少人就是多少人。
郑玄闻言若有所思,沉吟了半晌后,他吩咐卫风去找赵翀,让赵翀带禁军去救人。很多跑到街上的百姓,看到禁军出动时,都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还以为又要发生大事了,连圣人都吓得不行,还以为郑玄准备直接造反了。
他跟皇后抱头痛哭,两人都想好怎么去死的时候,外面才传来消息说,郑玄调动禁军是去救人了。训练有素的禁军,服从性要比寻常百姓高多了,大家很快就救出幸存的百姓,京城的百姓再次交口称赞大都督。同时又老人感慨,今年是庚子年,庚子之灾开年就如此,接下来的一年也不知会发生多少大事。
圣人气得端着茶盏的手都抖了“乱臣贼子乱臣贼子”他今天可以调动禁军救人,是不是明天就可以带着禁军造反了可圣人再生气,看到郑玄时候还是笑脸相迎,不敢露出半点怨色。
按照圣人的设想,他这几年时间应该能渐渐收拢政权,将郑玄压制下去,但事与愿违,这些年他非但没有拢权,反而让郑玄步步威逼,现在朝堂上自己就是个摆设。
大臣现在只要郑玄决定了,他们都不会反对,但要是自己提出的设想,他们往往都是反对的。圣人咬牙道“都是一群逆臣。”以为奉承了郑玄就能得到从龙之功做梦这个天下是他的
圣人并不知道,大臣们对他渐渐失去信心,就是从他流放二皇子后开始的,他初上位时,还是有一批人不满郑玄霸道,想要得个拥立之功,不然太子、二皇子公然刺杀郑玄,也不会得到一部分人的拥护,大部分人的旁观。
可是后来圣人做了什么他流放了自己亲儿子。他这一举动,让诸位大臣都退缩了。倒不是觉得圣人对不起二皇子,而是一个软弱无能的皇帝,又怎么可能赢得了郑玄他这次可以流放儿子,下次也能流放他们,他们为官不就是图个功名利禄吗谁想要流放
圣人并不知道自己的一次退让,让大部分人对他失了指望,他还觉得这些官员不够忠心,忠心的官员早应该站出来弹劾郑玄了。
圣人因郑玄大动干戈而暗暗恼火,镇国公府上镇国公则沉着脸看着郑玄“你想做什么”
郑玄漫不经心的说“我去救人。”
镇国公已经很久没跟儿子发火了,见郑玄这吊儿郎当的模样,他气不打一处来,“少给我顾左右而言他,我问你到底做什么”就算他能轻易调动禁军,可是为了一场地动,显露自己的实力,让圣人更忌讳,他这是真想造反
郑玄看了父亲一眼“我没有骗您,我是真想救人。”
镇国公见儿子如此油盐不进,难免有些灰心丧气,他一生忠君爱民,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天生反骨的儿子他很清楚最后那步,儿子是迟早就走的,就不知他准备何时下手。
镇国公不是没想过要阻止儿子,可是儿子现在是大都督,天下兵马大元帅,又掌握的北衙禁军,手中拉拢了一大堆人,连赵翀这样出名不站队的人,都因为崔氏还成了儿子的左膀右臂。
更别说自己的长子、次子也是一心一意的跟着这小子,完全没有半点身为长兄的样子,镇国公还能如何他要阻止了儿子,儿子恐怕会死无丧身之地,他他到底不忍心儿子去死。
不止是镇国公奇怪,郑玄这次的大动干戈的原因,即使世子和郑亶也奇怪,如果只是单纯的救灾的话,阿弟又何必出动北衙禁军郑玄对着两位兄长,没有隐瞒,“我只是借着这次机会练兵而已。”
“练兵”世子和郑亶同时一怔,世子警觉的问“难道突厥又不安分了”
郑玄淡淡一笑“不全是他们,主要是我们的圣人不安分。”
世子和郑亶同时皱眉,郑亶问“怎么他想跟突厥合作他让谁出面联系突厥”圣人待在宫里,一举一动都受郑玄的控制,不可能有机会跟突厥联系,太子和别的皇子也不可能,那么还有谁能代表他们郑亶和世子同时心中微动,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人。
郑玄也不卖关子,“不是突厥,是羯族,联系他们的是被贬的老二。”羯族曾经是突厥的奴族,后来趁着突厥大乱,从突厥分离出来。
世子哼了一声“引狼入室”他们居然天真得想跟羯人合作没人比常年跟突厥作战的世子更了解羯族,如果说突厥占领中原后,还有可能因想坐稳江山,而善待汉人的话,那么羯人就完全没有占领江山的想法,他们目光短视,要的只是当前的利益。皇室跟羯族合作,下场只有一个,就是被羯人全部杀死,连带京城都会被羯族洗劫一遍。
郑亶问郑玄“你准备怎么办”
郑玄淡淡的说“既然他们认为我是乱臣贼子,我若不做一回乱臣贼子,岂不是让他们失望”所以郑玄在妻子提出要用禁军救灾时,没多考虑就应了,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练兵。
世子和郑亶闻言,心中都涌起了一种淡淡的兴奋,男人都想建功立业,两人本来都不是什么顺臣,如果大夏没乱,他们自然拥护朝廷,当他们的权臣,可大夏乱了,要是不借机搏一把,两人还真心有不甘。
至于身为兄长却拥护三弟,二人心里也没什么不顺,两人年纪比郑玄大,但比郑玄低,那个位置就算郑玄让他们,他们也不一定坐稳,与其三兄弟内斗,让旁人坐收渔翁之利,还不如一心辅佐郑玄,好歹两人将来也是皇帝的亲兄长。
郑玄不担心两位兄长会不平,如果大夏彻底乱了,群雄割据,郑家借着边境多年的威望,大兄说不定还有一线机会登基,但现在大夏没乱,圣人也好好的活着,就算大兄现在杀了圣人,起兵造反,也不可能会成功,反而会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
郑亶又想到一事“二皇子是怎么跟羯族系上的他不是流放岭南了吗”岭南距离京城十万八千里,距离北地边疆就更远了,一般来说流放到岭南的皇子,基本就是死在当地的命,他又怎么可能跟羯族联系上。
提起这事,郑玄神色微沉“不知道。”
“什么”世子和郑亶同时一怔。
郑玄微微苦笑“我真不知道,要不是”郑玄顿了顿说“十七娘提醒我,让我多主意二皇子,我可能都不知道他跟刘春生联系上了。”谁会对一个流放岭南的皇子上心刘春生这名字听着柔弱,但他却是大夏一员以武力闻名的节度使。
世子和郑亶面面相觑,郑亶迟疑的问“那十七娘知道其中缘故吗”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