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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王缯倒是对这小子有些另眼相看了,他自家的孩子都怕他的紧,哪个不似老鼠见了猫,沈陵却是越挫越勇,每天都是兴冲冲地来,身上那股坚韧的劲儿王缯都为之动容。
看看自己家的孩子,王缯忽然间有些明白了自家的孩子缺什么,缺少对学识的渴求,这股渴求让沈陵百折不挠,他的嫡长子嫡次子在京城读书,功课都是优异的,但王缯一直觉得他们似乎还差点火候。
自己的儿子自小不缺书读不缺人教,不懂事的时候是人逼着去读书,告诉他们只有读书一条出路,他们不用担心有没有书读,只担心功课好不好。沈陵不一样,王缯自然了解过沈陵的家世,他读书完全靠自己,家中不会有人逼他去读书,这种从下面爬上来所经受的磨砺,将是在打磨一块玉石。
野鹰总是比家鹰更能经受风雨。
这也是为什么一代创下的家业,二代只能守,三代就得败,王缯长于乱世,时局混乱,朝廷这样了根本不可能开科取士,王缯相信战乱平息后就是他的机会,果不其然,时局大定后,朝廷缺人才,他一路顺畅地从秀才考到进士。
到他的儿子,天下太平,吃穿不愁,家中安排好了一切,只需安安心心读书,王缯叹了口气,有好处也有坏处。
思绪又回到沈陵身上,若非他自己孩子都教不过来,王缯真起了收徒之意,就冲这般心性和毅力,必定能有所作为。
“大人,文先生来了。”门外小厮的呼唤让王缯回过神来。
“快请进!”
王缯看到门口的人,忙站起来,尊敬道:“先生,您终于来了。”
文先生一身粗布衣裳,瞧着好似农夫,可这一身气度却令人不敢小觑,他笑着说道:“我收到你的来信,就赶回来了,帛言,你给我看的那个表格法很是精妙啊!”
文先生熟门熟路,自己入了座,拿起一杯茶水便咕咚咕咚灌进去。
“辛苦先生了。”王缯亲自给他沏茶。
文先生摆摆手,道:“这有什么辛苦的,快给我说说这法子!”
这些日子王缯已经在沈陵的帮助下,写了一份表格的使用通则,王缯递给文先生,殷切地说道:“先生,您看看若是我想推行这个法子,出这本书如何?”
文先生翻阅起来,书房中安静得只有翻书声,越看越觉这个法子便于记录,能够节省时间,看上去又清晰又简便,王缯在这份通则当中也加入了自己的想法,比如说将官府的一些文书制作成统一的表格样式,还有各种数多的公文,每年当地向中央递总报时,数字繁多,让人眼花缭乱,若制成表格,更好查阅。
文先生道:“能想出这个法子的,定是心思细巧,有条有理的人。这表格条理清晰,干净清楚楚,想这个法子能让自己省时省力。”
王缯想了想沈陵,认可道:“这心思细巧不一定,但条理倒是真的,先生一定想不到,这法子竟然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想出来的。”
文先生摸着胡子,惊诧了一瞬间,立即就恢复常态,道:“那倒是难得,不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往往许多大的变革,都是由一件很小的事情引起的。”
王缯笑着说:“先生见多识广,奇闻逸事在您这儿不足为奇。”
“哈哈哈,那倒没有。帛言,这我也看完了,若是想推行,你得交给朝廷,上行下仿,这是最有效的,其次,这个法子还是得先禀明圣上……”文先生忽然收起了笑容,正肃道。
王缯特地请来文先生,对他的意见非常郑重,一般情况下,他不会请文先生过来,但这回的确重要。文先生为官多年,前朝后期动乱,他便辞官归隐,圣上曾邀他出山,文先生闲云野鹤惯了,不愿再入朝,是他运道好,救了文先生一回,才成这忘年之交。
王缯决定听从文先生的,名和利之间总要选一个,还是将这法子交与圣上最为稳妥,他如今在这个位置上,不能轻举妄动。
待商议好事情,王缯心中的石头落定,欣然邀请文先生在苏州府住一段时日,文先生爱四处游走,年轻时北面西面都去过,还好如今年纪大了,只在江南一带走动。
两个人下起了棋,待到下人过来报,沈陵和汤鸣则来了,王缯看了看文先生:“先生可要见见那孩子?另外是我侄女婿。”
文先生道:“来都来了,那便见一见。”
王缯让下人把他们带过来,他起身拿几本书装进匣子里,解释道:“那孩子出身一般,却是极为上进,我问他要何奖赏,他要我指点他几日。他们是来游学的,近日要回建康府了,这个法子就换我几日指点,现在想来好似是我赚了,赠予几本书给他。”
“这‘买卖’谁也不亏,帛言,你这番指点对于他来说,犹如知遇之恩。平民子弟,最缺名师指点。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该要什么。”文先生称赞道。
不一会儿两个孩子就到门口了,沈陵和汤鸣则今日是来辞行的,明日他们就要回建康府了。
“见过大人!”“王伯父。”
两个人来这么多回,和王缯也熟悉了,少了些烦琐的礼节,沈陵看到王缯对面的老人,穿得竟和他爷爷差不多,粗布衣裳,但能坐在王大人对面,看其姿态,很是闲适,由内而外散发一种洒脱适。
王缯道:“不必多礼,这是文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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