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怪老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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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之中,一位老者杀意四起,手中墨黑色的烟袋,如同一道霹向大地的闪电,灵动的身形,却似荡漾的轻风,气势如虹的跃向不远处少年。

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瞬息之时,便已近在咫尺,只见老者右脚向前轻轻点地,先前还在疾驰的身影,顿时似顽石坠地,如同定海神针般伫立在少年面前。

可两侧被老人带起的尘土,却无这般好身手,失控地继续向前翻涌着,刮得少年有些睁不开双眼。

等一切尘埃落定,魏渊才敢缓缓睁开有些干涩的眼睛,顿时不可思议的一幕映入他的眼中。

只见一杆纤细的烟袋,此时如同沙包大的拳头,就这么纹丝不动的停在他双目之间,那冰凉的触感,像是在散发着阵阵杀气。

没等魏渊惊呼出声,老者便悄然落手,收回那杆烟袋别回其腰间,随后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胡须。

透过最后一丝日光,魏渊隐约能瞧见,老者面漏鄙夷之色,闻其鼻腔中一声轻哼,用有些不屑的语气言道:“哼,魏述那小儿,就如此这般手段,还有何颜面当什么指挥使。”

闻听父亲的名讳,从身前这位老者口中说出,虽话语中满是嘲笑与鄙夷,但此时魏渊听闻此言,心里却无比踏实起来,印证了刚刚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从先前,这位老者踏出树丛的那一刻,他便隐约瞧见了那杆烟袋,凭着自己的记忆,他便笃定此人,便是当年林中抱起自己的老爷爷。

想到这,魏渊不禁深深呼出一口气,庆幸自己运气之好,说不害怕那是假的,略一定神,把心从新放回肚子里,惨白的面容,也恢复了几丝气色。

虽说这种靠运气的赌徒行为并不明智。但当时情景下,他好像除了赌,也别无它法,如若此人,并不是父亲口中所言,那位来寻自己的神秘人。

当真是个来取他性命的杀手,凭他现在这两把刷子,反抗似乎也不太现实,此时魏渊这颗项上人头,怕是早就已经飞到几丈开外了。

魏渊看向眼前的老人,心中安嘲对方:人虽老诚,但行为也太过幼稚,能想出这么个法子,来吓唬自己,当真是个怪老头。

如今这幅局面,魏渊前世在影视剧中,倒是瞧见过不少,每当主角师父登场,都会来这么一出好戏,来衬托其强大无比,主角便在其威严下俯首称臣。

“小鬼?这便吓傻了?人都到你跟前了,不敢还手,跑也不会?罢了,到了那九泉之下可不要记恨老夫。”名叫沐须舟的老者,在此取出腰间烟袋,抬步便要上前。

虽说表面强装淡定,但他心中却是忐忑不安起来,暗想:我做得是不是有些过火了,毕竟是个孩子,要真把其吓出个好歹来,可如何是好。

见老者演技拙劣,魏渊暗嘲其还赶不上静儿,虽不想配合,但这天上掉下来的好老师,错过实在可惜,便硬着头皮,按照脑中剧本,陪着眼前怪老头胡闹起来。

收敛了下心神,调整好状态,魏渊便跪了下去,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语气恭敬的说道:“徒弟魏渊,见过师父。”

一旁的沐须舟,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却是被眼前一幕,惊得一不留神呛了一口,口水进入气管,让他脸色难看起来,不停地咳嗽着,像是一个破了的风箱,不停被人抽拉着。

六年时间过去了,这位当年叱咤风云的人物,早已隐姓埋名回归了田野,常年在齐景两国边界游历着,日子过得倒也算清净,依然是一副退休老干部的状态。

宫变事发后,孙茂庭也是如愿登基为帝,随后便下旨,普天下,画影图形,捉拿沐须舟,传言擒得此人,赏黄金千两,官封王侯。

六年间,四处各地,上至百官下至黎民,纷纷加入这场“抓千金”的行动中,但始终未有捷报传至皇宫,此事也随着时间的长河,从人们心中淡忘。

时至今日,天下已很少有人提及此事,当今圣上更不会因为一个棋子,大动干戈劳民伤财,一切似归于尘埃。

可今日沐须舟却悄然入市,虽说对那田野佳人还有所留恋,但每每回想起当年之约,便坚毅的再次踏入这嗜血红尘。

但令他意想不到的便是,自己刚进这红尘大门,便一头撞上个愣头青,本想着给自己这个小徒孙,上人生中的第一课,让他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强者。

虽说也猜到,魏述或许提前告知过对方,有自己这么一号人物,可这一跪却让他很难堪,他不明白为何一个年仅六岁的小屁孩,会有如此这般心智。

看着少年的面容,没有一丝惊讶和狐疑,仿佛一切都在其意料之中,并没有因为刚刚的景象生出畏惧,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等着自己这个老师给出反应,甜甜的笑容似乎还带着一抹洋洋得意。

沐须舟感叹着人生不易,自己年过半百,为什么还会有这样一段孽缘与他相遇,闻听少年语气温和,处事不惊,想到先前自己种种表现,到像是个跳梁小丑,这满腔怨气,便无处发泄。

毕竟又从新回到沐老这个身份,该端着架子还是要端着,该忍的事情也要忍着,毕竟日子还长,他倒要看看,这小子还能快活几日。

“我不收徒,你以后也不要再喊我师傅。”沐须舟铁着脸,用有些低沉的语气说着,话音未落便转身,向来时的山路走去。

还跪在原地的魏渊,一脸疑问不明白其话中含义,却也不敢耽搁,赶紧起身跟上前去,想要问出个所以然,“可是父亲说过,让我等你来寻啊?”

“我答应过你娘,不收你为徒,你就当我是个教书先生便是。”

听着沐须舟的话,魏渊心中不解,脑中想着:还真是个怪老头,不明白这有什么区别,不都是来教自己的吗。

不过说来也怪,所说早就料到,他这身份绝不简单,可此时眼前这位,无来由提到自己母亲,这让他心中充满好奇。不假思索,便开口问道:“您认得我娘?”

“怎会不认得,那可是我关门弟子。”提到此事,沐须舟阴暗的脸色,似雨过天晴,满是欣慰得意,仿佛这是他一生之中,最值得被歌颂的伟大事迹,“你还想拜我为师,难不成你想跟自己的娘,称兄道弟?”

“那我娘现在何处?”闻言,魏渊大喜过望,仿佛这个纠缠自己多年的问题,终于有了结果。

看着一旁面无表情的师祖,脸色又难看起来,落在土路上的脚步,也没有一丝声响,就这样走了许久,远处魏宅灯光隐隐可见。

没一会,两人便行至宅门,沐须舟驻足,抬头望向门匾上魏宅两字,有些蓦然,声音沙哑的说道:“关于你娘的事,他自会与你讲。”

言罢,便抬步向着魏宅外院走去,只留下魏渊愣在原地。

透过一丝月光,魏宅两字似乎变得有些暗淡,仿佛在那门匾之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一段谁也不愿提起的心酸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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