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月下闲话那座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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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澜山郡,贫瘠之地。明侯府邸,极尽奢雅。兰齐二姓,新人旧人。

有一大髯豪侠,窗门而入,直冲大殿,手牵幼童,窥见端坐少年,他身穿绣蟒袍,正在读书。

“臣下私自面见殿下,实乃情非得已,实有要事相商。”大髯豪侠撩起衣摆,盘坐在地,双手奉刀,“臣下愿先领罚,而后再言其他,还望殿下现身。”

原来大髯豪侠说的,不是说给蟒袍少年,而是在那少年身后屏风,屏风后的打谱男子。男子同样身穿蟒袍,蟒袍却是清白打底,另有朱凤衔枝,“胡大鹊栏,几年不见,怎的如此见外?我不见你,你便不能跨过这小屏风,来见我了?”

“你且在此站着,什么也别乱看。”大髯豪侠嘱咐罢,便起身越过屏风,期间依稀听见,少年有一声嗤笑,故而主动赔罪道:“臣下过虑,疏忽明候,两罪并罚便是。”

这赔罪,倒像是撂狠话,惹得少年皱眉,偏又不敢多说。

“三颗棋子,要屠大龙,胡大鹊栏会如何做?”男子持白,对满盘黑,叫人不知道他在下什么棋。

大髯豪侠仔细端详片刻,忽儿笑道:“此子名苏叙,此子名郭衷,此子名郭解,殿下既持此三子,何愁大龙难屠?”

“是啊。”男子起身长叹,自倾热茶一杯,满饮,“可惜苏叙二郭,皆在他处。我独对这满盘皆黑,着实是不知道,应当从何处下手啊。”

“殿下,此子若是汤徒,臣下大可代劳。”大髯豪侠捻起天元黑子,双指揉搓,将其碾为碎末,“轻而易举。”

儒生盯死大髯豪侠,反复吐纳数次,双手攥拳轻敲膝盖,“那是郭衷临行之前,亲手刻给我的念想。”

“这……”大髯豪侠不知所措,立地成尸,“臣下……”

“罢了罢了,你且说事。”儒生俯身细细拢起地上灰尘,用一茶杯将其收纳,如若呼呵仆从一般,“昊中。”

读书少年闻声而至,接过茶杯,转手送与丫鬟,吩咐收在殿下房中。

“臣下所携少年,恳请殿下代为抚养。待到两年之后,如若臣下来见殿下,那这孩子该活。”大髯豪侠突兀杀气横生,“可若臣下两年之后,了无音讯,那便请殿下杀了他。”

“咚,咚,咚……”儒生以茶盖轻敲茶杯许久,略有不快,“请君杀民,胡大鹊栏,你总得给我个由头。”

大髯豪侠沉声道:“殿下可曾听闻,错刀手王官虎,隐退江湖已有十年,今再出山,成立大刀阔府,邀揽天下名宿参与盛宴,却被三千黑甲,在一夜之间屠尽满门的事情?”

“怎的能没听说过?”儒生反问道,“胡大鹊栏手里,捏住了什么线头?”

“臣下搜查大刀阔府之时,在其后院的一口枯井中,捞出了一具惨死尸首。”大髯豪侠从袖中抽出一副堪舆图,图上画的正是大刀阔府,何处有何建筑建筑有何用处,建于哪年修于哪年住过何人,方方面面都有注释事无巨细,“骨成灰堆成山,肉碾泥塑成河,如此人间惨案当中,唯有这个少年活了下来?”

儒生听罢,登时大怒,“如此,你还要我杀那孩子?!”

“殿下莫急,且听我说。”大髯豪侠跪倒在地,执君臣礼,“这孩子姓杨名寻仇,旧时名姓不知,但确是那人子嗣无疑处。您且看这幅图,想必臣下不必多做口舌。”

儒生将信将疑,接过那堪舆图,寻到所谓枯井,才知那枯井竟叫千山井,是由一个名为杨千决的男人,耗费月余时间亲自挖的。

“若说世间叫杨千决之人,无有成千上万,也要有千八百,可他还挖了一口千山井,那便绝无巧合可言。”儒生似有出神,忆起昔日故人,那是剑仙风华绝千古,又以江湖算庙堂,“此事我已知晓,你且放心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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